郎。
这样的少年挖空心思求娶,又叫她如何不心动呢?
帝勉好战,她便开始害怕,开始挂心,数着帝勉出征的日子来回踱步,只等着那个身影半死不活的又出现在门前,才能心下稍安...
她终还是重拾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鬼伞,着红衣,披银甲,回到战场成了帝勉麾下最锋利的刃。
明媚站起身来,不敢再看陆雪河的神情,说道:“我在他编织的美梦里睡了三年...”
“只是三年?他让你单枪匹马挑敌营你醒了吗?让你挡下沙场无数明枪暗箭时你醒了吗?难不成当杀人机器也能上瘾,竟全忘了自己是人?”陆雪河恨铁不成钢似的叹息着,恨道:“当初我苦心蛰伏,就为了告诉你一个真相,帝勉狡诈,只有你有机会接近他!”
“你凭什么以死逃避,这是最后的机会啊...”陆雪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明媚终于在记忆中,抓到眼前人的残影,转身问道:“你是,雪河姐姐?”
陆雪河告知真相时,江山已定。
帝勉正命全天下最好的绣娘备好大红描金的婚服,只等合欢宴上,一帝一后,受万民朝拜,百官景仰。
可惜未等礼成,她便先换上那件婚服,登上新都十仗高的城墙。
她就是懦夫,连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夜晚,原本用来祈愿的火种,悄无声息的葬下一代战神。
她百战不败,却到底还是血肉之躯...
陆雪河走上前来,反问道:“姐姐?你不该叫我一声嫂嫂吗?”
顾兰亭与陆雪河青梅竹马,只是当初乱世,两家各为其主一个北上,一个南迁,后来顾兰亭起兵割据,乱世中最废命的就是这些反王,陆家不愿女儿受累,两人也就迟迟没有完婚。
白云苍狗,陆雪河再得知顾兰亭消息时,两人已经阴阳两隔。
明媚心里一阵钝痛,手脚有些麻木,只得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低声道:“可我不是花渊。”
陆雪河怔住了。
眼前的少女,稚气未脱,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和她初见小阿花时一般大小,百年流转,如今让一个小女孩贸然承受这些,陆雪河有些自责。
明媚干脆半抽出佩剑,徒手握住剑刃,放任刺痛从手心袭来,试图逼自己全然清醒...
约莫半柱香的沉默,明媚攥紧衣袖,开口道:“雪河姐姐,从前我什么都不懂,生命里一共就只有那么两个人,你忽然告诉我后者害死前者,而我委身仇敌...我...”
“我也不知如何自处。”
“怎么,我不该告诉你?好成全你和那狗皇帝?”陆雪河咄咄逼人。
明媚也不去争辩,只自顾自说道:“从前我出征四海,只以为是同所爱之人匡扶正义,如今想来我手下的亡魂未必该死,所谓一通中洲,或许也与侵略无异。”
“既然当年,我也满手血腥,算是死得其所,帝勉欠下的命,想来时间已经替他还了,如今辗转百年,又何必再去纠结这些。”
“堂堂侯府,竟把你娇养的这般没有血性。”陆雪河失望道。
“血性,何为血性?难不成我能回到几百年前报仇?”
“如今你回来了,他们也该回来了,我们大可以杀帝勉千百次血恨。”陆雪河近乎疯魔的说道。
明媚有些愧疚,也有些委屈:“若他同我一样没有记忆呢?若他今生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好人呢?”
“不会的!命格早就刻在轮回里了,他注定生生世世都是乱世君主。”
明媚坐回藤椅上,缓缓说道:“可如今我好容易撞了投胎的大运,明明可以在爹娘的羽翼下过清净快活日子,何苦再与他纠葛?”
“你...”
“如今辗转百年,姐姐就没有自己的新生吗?”
陆雪河像是被什么激了一下,明显有些僵住,终还是没控制住眼角的泪水,说道:“我的命是顾兰亭给的,我以为你也...”
明媚有些动容,抬眼看向陆雪河,说道:“可我在哥哥手里,又何尝不是一只囚鸟?”
“你竟这样想他?”
明媚蜷在藤椅上,却又有些恍惚,似乎看见百年前的蜀州王府。
那时的蜀州尚未大肆开垦,山多田少,算得上贫瘠,王府上下多是荆布粗衣,唯她的衣橱里,绢纱罗缎,金钗玉环...
“喜欢吗,小阿花?”
“哥,我想要盔甲!”
“小阿花难不成要做女英雄,不爱红妆,爱戎装?”顾兰亭柔声问道,却没有半分许可的意思。
“哥,我明明可以帮你...”
自从重峦关之战崭露头角,顾兰亭便再也没让她碰过刀剑。
“此事不许再提,我已为你在军中物色了一户本分人家,待局势稍安,哥哥送你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