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视频讲解,你姐姐也跟着她一起看,感觉也听得津津有味的,女孩子就逗她说‘你看得懂吗’,你姐姐一下子就生气了,突然开口说了一串公式,我都听不懂是什么的东西她说起来特别流畅,最神奇的是,视频里的老师接下来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女孩子也震惊得不得了,那可是高中的奥赛题啊,她说他们那个竞赛班里也不见得有几个人做得出来。”
巨大的喜悦砸得脑海有一秒钟的空白,回过神来她听见自己镇定的声音对护工说她马上过去,尽管挂断电话后她发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在抖。而当她赶到疗养院,病房里姐姐只是安静地拼着拼图,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护工有些尴尬地说:“她之前真的说了我听不懂的公式,但后面再怎么问她她也不肯说了。”
萧宜抬起手掌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她并不质疑事情的真实性,可也从眼神里判断出姐姐并没有恢复。
果然,姐姐见了她高兴地放下拼图跑过来抱住她,脑袋蹭着她的衣服朝她撒娇,伸出一只手掌:“小宜,你给我带吃的了吗?”
她当然什么也没带,萧宜窘迫地掏遍口袋只找出两颗糖,放进她手心,姐姐不满地苦了苦脸,不过还是很好心地原谅了她,并告诉她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带给她更多零食。萧宜看着姐姐迅速灵巧地剥开糖纸,含着奶糖,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体会舌尖的甜味。
心脏抽痛。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呢?
当年她失魂落魄回到家,家中一片慌乱,父母匆忙地收拾行李,母亲见了她,也来不及探究她都出去做了什么,着急地催促她:“怎么才回来,快收拾几件衣服,我们去北京。”
心脏随着起航的客机提到半空,又在辗转换乘的车途中颠簸不停,始终没有落下,直至在病房里看见变成心智只有孩童的姐姐。
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如坠梦中,她木着一张脸跟在父母后面听医生告知姐姐的情况,医生口中大串的专业名词她听不大懂,只隐约明白姐姐这样子是脑部外伤撞击加心理创伤应激的结果。
关乎大脑的病症大都棘手而复杂,病因难找,更难治,她听着医生愈加沉重的语气,心不断坠下去。
这么多年姐姐头一回表现出好转的迹象,萧宜当机立断,选择带姐姐去医院。
医生听完也不敢下结论,说第二天做个脑部检查。
直到她在一楼看见钟既的背影,才想起爽了他的约。
萧宜折身去走楼梯,给钟既发完短信的一刻,从渐开的金属电梯门里看见桂如仪的脸。
“秋秋,别迟到了。”
安静的病房里突兀地响起声音,心脏被攥紧,萧宜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姐姐呼吸平稳,睡颜柔和,希望无声落空,她意识到只是姐姐的一声梦呓。
有记忆以来她一直和姐姐睡一间房,她爱睡懒觉,上学要靠姐姐叫才不会迟到,姐姐上了初中后两人上学时间不一样,她迟到的频率大大增加,于是后来姐姐洗簌完准备出发前总会走到她的床前,捏捏她的手心,说一句:
“秋秋,别迟到了。”
而她闭着眼睛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黏黏糊糊的“嗯”,还要懒洋洋地再赖一会床。
“姐姐,我好想你。”她轻声说。
她好想念那个光芒四射好似无所不能的姐姐。
病房重归寂静。
萧宜关了病房的灯,走去里间的盥洗台,拧开龙头,水流哗哗而下,抬起脸,镜子里出现一张年轻女郎的姣好面容。
她是漂亮的,这一点早有无数人告诉过她,到如今她风评不佳也少有人否认。
她清楚自己在众人口中是怎样的形象,放浪薄情,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不择手段,漂亮而危险。
男人们唾弃她,却忍不住喜欢她。
那又怎样?
她是没有心的,他们都这么说。
可是姚复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暗恋的那个人,不是钟选,是钟既吧?
萧宜忍不住勾起唇,那么多人里,只有他猜对了。
就好像那么多所谓因她受了情伤的人里,她只对姚复筠怀有过愧疚。
傍晚她迫不及待带姐姐赶来医院,一时间都忘记了姚复筠也在这里工作,结果不巧在楼梯间撞见他。
当年钟选给她练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姚氏制业的收购案,于是她想方设法接近当时还在医大念硕士的姚复筠。
姚复筠会爱上她并不是她的本意。
一次次的巧遇与惊喜,体贴备至的关怀与陪伴,对姚复筠来说,父母过世后生命里突然出现的一个活泼古灵精怪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好像拯救他的阳光,爱上她不稀奇,但她知道那不是关键,罪过在她自己。
他太温柔了。就好像钟既。
尽管她也是后来才明白,钟既的温柔,只是因为他不在意。
当她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姚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