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也闻了闻。
普通的皂角味罢了,若说气味,颜白芷到觉得国师身上更为独特,凭气味识人真是闻所未闻,国师难道是个狗鼻子吗?
而且明明前不久她才否认了她公主的身份,而今又为何承认,颜白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真是奇怪,她的心脏怎会跳得如此之快。
“国师大人,在下愚钝还望国师大人指点。”
可国师只顾低头掐算些颜白芷看不懂的手势,嘴里更是喃喃些晦涩难懂的语言。
颜白芷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国师身上,国师撇了她一眼没有放在心上,她又戳了戳国师的衣服,国师眼皮未曾抬起。
颜白芷想要离开这里,她想将小球放出来陪她聊天解闷,可是为数不多的两个愿望此刻均不能实现。
除却怕鬼外,颜白芷胆子颇大,见国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于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国师大人洁白的袖子当秋千玩。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其实这种状态对颜白芷来说非常熟悉,因为她进入绘画阶段时也是这般模样。
可先前国师分明在与她交谈,吊起了她的心,却在这自顾自的弄些装神弄鬼的东西,颜白芷可不想乖乖看着。
但即便颜白芷有心打扰,声音却还是一声比一声小,没法子,这地方没有水可饮用,叫久了难免口干舌燥,到时国师没受什么影响,她可先遭罪了。
“你,是天命之人。”
见颜白芷扯着自己的袖子的手一摇一晃,国师下意识皱起眉,但似想起什么又松下眉头,语重心长道:“公主在外人面前切勿这般撒娇。”
“我没有在撒娇,我只是想打扰你。”颜白芷松开手,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按理来说她在不熟悉人面前都会戴上一个成熟稳重的面具,可不知为何看着国师她却不想装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也许在国师去透析她灵魂的同时,颜白芷也在不知不觉中透过国师冷漠的外边触及他的本质。
不过,天命之人吗?颜白芷若有思索。
国师其实并不如外界所说那般冷漠如高冷之花,真实的他不过是醉心于自己占星卜术,直来直去甚至带着些清澈愚蠢的年轻人。
“这并不会打扰到吾。”国师反驳道。
颜白芷不欲于其争辩,她已经意识到了,若是要和国师这样的人交谈,那么一定要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否则不慎,便会从原定的路线偏离。
“国师大人所说的天命之人是?”颜白芷有种直觉,这和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有关。
国师几乎是顺从地,没有任何犹豫地被转移了注意,他开口道:“所谓天命之人是被上天赋予了使命,肩负起改变天下命运重任的领导者,祂将带领世界走向新的命运。”
“吾已知公主来藏书阁所寻之事,莫约一千八百年前世界拥有五彩斑斓的颜色,可好景不长一位暴君亵渎了神灵,神灵为惩戒暴君降下天罚剥夺了世间的色彩。”
“非但如此,人们的部分情感也随着颜色的消失而流逝,世间从此变得灰暗。”
国师说起与占星卜术有关之事来,原来身上若有若无的笨拙稚气感尽数消失,他眼神变得犀利,但眉宇之间因于世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如烟雾弥漫般笼罩上来,颜白芷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国师这一身份所代表是什么。
“世界不应只有黑白,而你将会为直接带来新的色彩。”国师垂下眼眸道。
颜白芷感觉汗毛炸起,她瞳孔缩起好似受惊的猫,握紧手里抓住的书,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国师。
只见国师噗通一声跪下,背挺得笔直,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人忽视的认真,他道:“吾愿以身殉道,以身铸起通往新世界的道,既公主为世界选定者,今日起吾便是公主最忠诚的拥护者。”
此情此景,哪怕被巨大信息量淹没的颜白芷也只能先将人扶起,可国师却不愿起。
他虽不曾向人下跪,可真跪起来当真是不讲究任何面子,国师执拗地注视着颜白芷,道:“你会成功吗。”
明明是问句,可说出口的语气却是肯定句,这双眼睛里哪容得下否定的答案。
颜白芷叹了一口气,小小的气流吹起国师鬓角的发丝带来一丝痒意,从小到大国师第一次感受到名为紧张的情绪,他虽能预知一定发展,却也并非全知全能。
所以此刻,他并不知晓颜白芷的回答。
所幸颜白芷并没有让他的期望落空,颜白芷扬起一个与她外表并不相符,但让她有种别样明媚,张扬而肆意的笑容。
“定不负卿。”她道。
她是画师,论古往今来何人能以世界为布,以黎民众生为颜去绘出一副旷世之作。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而今画布平铺在她眼前,只等她以身化笔去描绘上色。
这是何等的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