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觅跟上百名学生一样，统一着装站在操场上，忍受着热辣阳光照耀的同时，还得站直身子目不转睛看向前方，仔细听着广播里传来的声音。
“我是高三九班的祁恒，我讲话的题目是......”
往常站在国旗下讲话的同学，声音温婉，态度谦和，礼貌问好。即便内心深处骄傲得不行，表面也得说一句“很荣幸能站在这里”的客套话。
祁恒不是，他站在那里，神情淡然。浑身散发着无所谓的态度，有种被逼无奈的感觉。
谦虚低调这种词，跟他命中犯冲。
“《团结友爱，共同进步》”
广播里再次持续传来他极富感染力的声音，即便有着劣质的杂音，也丝毫不影响。
祁恒刚读完标题，周觅“噗嗤”一声笑了，她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头，没人听到，更没人注意到她因憋笑而有些奇怪的表情。
团结友爱，共同进步。
哪个字跟他沾边？
不过穿了校服，确实装得人模狗样的，挺像那种高智商学霸。
学校可真有意思，众多学生中，还真能挑了个最不友爱最不团结的人。
姚尚站在周觅旁边，小声问她笑什么，她摇头说没什么。俩人这偷摸聊天的动作，被老陈看在眼里，上前一人后背赏了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声响引得前面几位同学注意，回头看见老陈那张严肃的脸，又装作没看见把脸转过去。
陈执白也回头了，隔着距离跟周觅眼神撞到一起。很不屑地瞥了周觅一下，再转身又是灼灼目光，仰望着高台上的祁恒。
小小的插曲后，整个九班列队整齐，安静如斯。跟隔壁的十班相比，截然不同。
十班是整个六中最差的班级，这种差不单单指的是学习成绩，还有学生的品德修养。
每次开大会的时候，主任最先批评的一定非它莫属，经常因为各种打架斗殴而频繁换班主任，不过屡教不改，任谁来都无法拯救。
其实十班最大的问题就是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为首的叫袁译成，成绩永远年级倒数，人品也是。
他家里开厂，他爸就是个大字不识的暴发户，送他来读学校最差的班，就是为了让他有地方待着有人管着，省得他在社会上游手好闲，跟乱七八糟的人瞎混。
简言之，袁译成在这儿就是为了混个高中毕业证，毕业后回家子承父业，当个小厂长，未来成为像他爹一样的暴发户。
校领导了解过他的情况之后，对他在校的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得太过分，都不会管。
毕竟溪远就这么点，袁译成他爹的人脉资源不容小觑，还经常出钱给学校修操场铺草坪，领导多少得给点面子。
袁译成在校从来不穿校服，哪怕是市级领导来学校视察，整个学校严正以待，他也还是穿着他那边印着黑金字母logo的短袖。身边常年有个小跟班，跟他穿着几乎同款衣服。
不同的是，袁译成身上那件是真的，市区大商场里买的牌子货，小跟班穿的是地摊上淘的，三十块钱两件。
袁译成松松垮垮站在班级队列里，胸前的烫金字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原本黑黝黝的皮肤更暗。他个头不高，只能靠非主流发型勉强增加几厘米，整个人看起来又傻又村。
街边混混味扑面而来，还是最次的那种。
袁译成看着正在演讲的祁恒，问跟班刘伟：“这人哪来的？”
刘伟自然也不认识祁恒，“不知道呀哥，没在学校里见过啊。不过他不说他是九班的嘛。”
“九班？”袁译成笑了，流里流气地开口：“哟，还是好学生呢。”
“管他什么好学生坏学生，六中不都得听成哥你的。”刘伟站在袁译成后边，一个劲儿地笑着舔他。
站在袁译成左边的陈湘湘听到俩人对话，半开玩笑说：“什么就听你的？你问人家了吗？”
“他听不听回头问问就知道了，”袁译成随手摸了一把陈湘湘的腰，一副下流的嘴脸，“反正你得听我的。”
陈湘湘压低声音：“讨厌，周围都是人呢！”
袁译成跟陈湘湘这对分分合合倒是谈了挺久，俩人无论在学校还是外头，都这么旁若无人。
陈湘湘身边还有一个小姐妹，叫张露，这四个人整天混迹在一起，在学校里横着走。
张露没空加入他们的话题，眼睛自始至终就没从祁恒身上移开。
她自认为见过很多人，也跟外面不少“青年才俊”谈过恋爱，但当下看见祁恒的瞬间，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挑人的眼光实在不行。
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甚至拿那些歪瓜裂枣跟他相比，都是一种侮辱。
陈湘湘见张露始终一言不发，拽了下她的头发，“你想什么呢？”
张露侧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