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四的人称兄道弟,攒点钱偷摸来酒吧吹牛装逼。
被坑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大不了下回不来了。
本来他们也没什么消费能力,不是店里的目标客户,跟他们做一次买卖,宰一刀也无妨。
周觅从没标榜自己是好人,生活本就是各凭本事。
她为了赚钱用些不道德的小手段也情有可原,无须心存愧疚。
怪就怪他们涉世未深,好坏不分。
今儿就当她免费给他们上次课,告诉他们任何时候不要相信任何人。
周觅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笔,抽了张桌子上的餐巾纸,让他往上写。
男孩兴高采烈地提着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正准备继续往下写,斜对面突然插过来一只手掌,精准摁住了他。
随之而来的,还有极其狂怒的声音:“孟然,你找死?”
周觅只感觉到自己身侧猛然聚积一股力量,强大的气息与深沉的怒音混合在一起。
这声音她太熟了。
冤家路窄。
周觅脑子只蹦出这么一个词。
他来干什么?
“哥,你怎么来了?”被祁恒压着手腕的男生小声问了一句,声音明显在发虚。
晚上祁恒正在外面收帐,接到小姨的电话,说孟然放学了一直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让他出去帮忙找找。
祁恒向孟然经常玩的朋友打听过,根据他们的提示,把周围几个网吧和娱乐场所都找遍了,终于在这把人堵住。
孟然不问倒还好,刚说完话,空气中就听见“啪”地一声响,他后脑勺被祁恒的手掌狠狠地扇了一下,脑袋重重往前栽去。
“哎哟....嘶,”孟然捂着头,“疼死我了,哥。”
见状,周觅觉得自己今天真背。
刚骗到手的鸭子,就因为祁恒的到来,就这么眼睁睁地飞了。
简直白白浪费口舌。
反正这桌是肯定没希望了,她得抓紧时间赶在下班之前,把这酒再卖给别人。
周觅拎着东西就准备走,脚尖还没动,就被祁恒叫住:“我让你走了?”
放在平常,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她跟祁恒对战半天,可这会儿时间紧迫,再卖不出去她下班就没机会了。
周觅装听不见,想转身就走。
瘦削的肩膀处被一股力道牵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周觅烦躁地回头,“干嘛?”
“我倒想问问你,”祁恒那双刻薄的眼神投射在她脸上,又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酒,“这是什么?”
“酒,不认识还是没喝过?”
周觅张口就来,语调里满是不爽。
“你知不知道他们未成年?”
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冷飕飕的。
祁恒半垂着眼眸,带着审视的意味,又说:“你还真是不挑,什么钱都赚?”
周觅觉得好笑,反驳:“是我逼他们来酒吧,还是逼他们喝了?”
“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自愿的?”
本来提成泡汤已经让周觅满肚子火气,这会儿又得面对祁恒的审问,更是火上浇油。
凭什么?
祁恒满脸不屑。
“缺钱?”
他倏然冷笑一声,薄唇勾着,将嘲讽的意味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周觅还会缺钱?”
阴阳怪气,赤裸裸的攻击。
周觅看着祁恒,猛然回忆起初次巷口见面的情景,他也是这样冷漠的神情与态度,将她从头到尾浇个透。
“松开!”
周觅的情绪在这一刻开始爆发,抬手打掉祁恒钳固她肩膀的手。
“你什么意思?”
祁恒站住半晌未动,他那平静淡然的样子,让周觅感受到一种极大的侮辱。
“我问你什么意思!”周觅继续逼问,声音高八度。
祁恒耸动肩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她这十几年靠自己的本事活的,堂堂正正靠体力靠脑子一口一口挣饭吃。
她有什么见不得人!
周觅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说。
“祁恒,今儿你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出这个门。”
铿锵有力的声音往地上砸,不卑不亢。
祁恒比她高了半个头,这会儿半低着头与她四目相对。而周觅则微微仰着脸,神情毅然,每寸骨骼都写着执拗。
有一瞬间祁恒觉得,他得向上看她。
她身上那股劲儿,不可忽视。
算了。
祁恒揪着孟凡的衣服,将人拽走,离开是非之地。
周觅仍不罢休,大步追上去,再次将他拦住,重复道:“不说清楚,谁也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