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吗,我记得你家离学校挺远的。”
“那个包车的师傅今天有事不接送了,其他车都坐满了,我只能走路。”
“你一个人吗,你们村的人呢?”林辉问她。
“他们先走了,”话出口北栀才意识到不能这么说,赶紧补充道:“应该在前面,走快点可以追上,你呢,你是一个人?”
“嗯,他们也先走了。”林辉淡淡道。
两个人沉默下来,北栀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她怕林辉欺负她,只好绞尽脑汁想话题转移他注意力。
反正他们能够并行的路只有几百米,几百米过后到了前边那个分岔路口,他往上走,她往下走,再无交集。
只要撑到那个路口,她就可以羊出虎口,逃过一劫。
思来想去,北栀想到了刚刚放学前老师夸奖他唱歌好听这件事,于是赶紧装作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唉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林辉立刻就被她的话吸引了,饶有兴趣地问她羡慕什么。
北栀满腹惆怅,郁郁不乐地说:“我觉得你唱歌很好听,老师也表扬了你,不像我,唱歌那么难听。”
北栀的话半真半假,失落和羡慕明明白白,一览无余。
贬低自己夸奖对方在她身上早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了。
有时候她是真心觉得自己不好,有时候却是用自谦来打压自己的虚荣压抑嫉妒,而现在,它变成了虚与委蛇的套话。
虽然除了最后一句话,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对于自己的自贬和狗腿子式地讨好还是让她有些厌恶。
林辉被吹的飘飘然,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学音乐,你唱歌这么好听,长得也可以。”北栀极力做出一副真诚善良的样子,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林辉挠了挠头,脸上一红,“我就是随便唱唱,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学音乐,去哪儿学。”
“应该要去城里吧,你可以以后长大再学。”
提起这个,北栀的心里也有些迷茫,她想学画画,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能不能学得好。
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呢,什么时候可以追上乔燃哥哥的脚步……
“北栀,”林辉突然叫了她一声。
北栀从迷茫的思绪里抽身出来,有点畏惧地看着林辉,“怎……怎么了?”
“其实你人挺好的。”林辉没头没尾地说。
“啊?”北栀有些摸不着头脑,跟着夸道:“你人也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辉突然这么说,但反过来夸一下他应该没错。
“放学后,任军他们都阴阳怪气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歌唱的不错,但是我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他们的那种表情,我说不出来,反正我就是知道他们在嘲笑我,但是你不一样,你人挺好的。”
北栀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林辉叫住她只是想同行,不是想捉弄和欺负她。
她却用自己最擅长伪装的真诚去骗他。
此时,她和他口中厌恶的任军他们没什么不同。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摩托车按喇叭的声音,北栀回头,发现是村里一个堂婶。
摩托车在他们跟前停下,北栀叫了一声堂婶,堂婶让她上车说载她回去。
北栀犹豫了一瞬后立刻爬上了摩托车后座,她的心里为能摆脱林辉而松了口气。
但在她和林辉挥手再见的时候,林辉对她露出的笑容,却真诚到让她的心里愧疚。
记忆里那个和她一起在树底下等车的男孩又跑了出来,他温和又腼腆,正笑着和她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