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缓。难叫人不联想西幻的圣杯,魔幻史诗故事里的王女恶龙,这精心铺垫由来已久的伏笔,是要向她传达什么?
身在密室的联合团队各抒己见,也多多少少赞成,“那凹槽大抵是钥匙槽。找到缺失的三把钥匙,也许就能开启机关。”
这种时候,托尼总是唱反调的那一个。“你们怎么知道是钥匙槽?指不定是血槽呢?”这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他也不全然在玩笑,“看清楚了,中央倒三角的设计本身也是槽孔,没有锁眼供三把小三角钥匙解锁——事实上我很怀疑三角形钥匙的实用性。当然不排除卡尺机括的可能。然而考虑到此类装置对精密度的苛刻要求,任何一处的松动、热胀冷缩都将是意料之内、掌控之外的败笔,我不认为在兼顾持久性的考量同时,这会是首选方案。”
或许从来也不是。
至少在九头蛇大动干戈的那会儿,没有人找到过一把钥匙。
没有钥匙可放的凹槽,只能用血注,而最可能奏效的自是一脉相承的血。华尼托搁在办公桌的手臂皮肤细腻光滑,看不出也想象不到,那条匀称有力的手臂曾也瘦骨嶙峋,扎满针头。
华尼托推开素描纸和碳素笔,不知是单纯疲惫,抑或记起不那么美妙的往昔。放血填槽的尝试他们试过许多遍,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西州王女故事里反复强调的血脉传承、原初本我,却又昭示着血统的思路没有错。
若没有错,曾从她手臂淌下的那么多血,为什么没有效果?原初的她,该是哪个她?
“就算你没有错,恐怕也找不到无偿为我们献血的曼因斯后裔。”娜塔莎特工揶揄道。此话听在知情者耳里是曼因斯唯一的血脉不可能再同他们合作,落在不知情者耳里便是无处去寻所谓曼因斯的后裔。
华尼托没有在关注密室里的动向,可有人在盯梢。盯梢的人躲在遮光布严密的屋子里,窃窃相问:“很早前不就试过了?”语气难掩失落。如果她的血也启动不了机关,开启机关的秘诀又在何处?
最后一个曼因斯,自甘堕落的希安娜。若这呼出与之的答案从非正解呢?
去而复返、自投罗网是希安娜。被反复试探、多次放血是希安娜。那时尚未有琼恩,更不见华尼托。试验是希安娜,失败亦是。若希安娜从非正解,若她的不服于命运,冷静到偏执、隐忍到可怖的理智才气并不完全出人意料,这道何为自我的命题便有太多解。
***
华尼托于虚空中翻腕,灯头罩下的暖黄光色恍在那瞬被折断。阴霾和黑色漩涡在徒有她自己的书房里无声扩张,带着吞噬一切的迅猛尽头。有什么巨变在无声中悄然拉开,又于人不及回神分神的弹指刹那悄然落幕。割裂的光线再拉直时,屋里已然空无一人。
凭空消失的华尼托凭空出现在三个街区外的实验大楼负三十层,她的私人研究室。楼道里的监控在落地前已被替换成备份的空循环。她手握遥控器,同样的事显然没有少做。
她来取冰冻的生物基因芯片。还有最后一些调试要做。这些本安排在实地考察之后的工作,想来已拖不了这许久。也好,早些处理了,也省得好些逢场作戏的时间。
他们称她为天才,称赞她无与伦比的创造力、感慨她独到的解读。无论林赛·琼恩,还是莱纳·华尼托,在变种基因方面的研究让同僚叹为观止,敢于动手实验仅是其一。她动作飞快得穿行在没有点灯的楼层,冷冻柜一开一关散出的雾气极好将她掩藏。华尼托无声笑了一下。她对变种人了如指掌,自有她的过人处在——就好比X教授和万磁王知道得总比寻常人多些。人嘛,只要不是“天纵奇才”,对自己的了解总比旁人要多么一丁点。
硬论起来,她也勉勉强强算一个变种人。变种人对自己毫无了解,不很说不过去?
她不是生来的变种人,曼因斯夫妇生前也未展现出任何变种能力。
虽然按遗传学的说法,有微乎其微的可能詹妮特和克雷格同时携带隐性基因,隐形纯合子定义了他们的女儿希安娜的基因表现型。但这纯粹是空论概率的无稽之谈——所有人都知道希安娜不是变种人。否则在她为自己在九头蛇的实验室争得一席之地前,早作了实验台上被榨干的小白鼠。
可同样无可否认得,是她具备变种能力——更确切的说,常人所未有的异能。刨根问底,变种人能力未必是独属于“变种人”的能力。变种人一词,究其渊源,是界定并不鲜明,囫囵套于超能力者的统称。变异的X基因给予他们超凡能力,却无从反推获得超凡能力必得有变异X基因。所谓超能力,简述之,即为某一官能的过度开发。好比常人脑开发1%,有一个人开发了10%就是天才,一个道理。
说来还要感谢九头蛇,她最初意识到身体的异样正是在接触这台曼因斯夫妇遗留的神秘装置之后。她没有伸张,只是对自己进行了小规模的微测。她大概能确定自己精神力变强了,各方面官能便敏锐了。却没有办法,也不可能详查。在被供奉的天才和被处决的贰心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