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誓言要你们遭得报应。她那样纯粹懵懂的世外桃花,你们竟也忍心伤害!非要她落入尘俗,折了根、断了筋才肯罢休么?”
然后怨毒变成了顿痛,因恨而生的咬牙切齿渐被愤怒中滋生的不解与痛心覆盖、换作了丹田深处迸发的低吼。他气得浑身发颤,眼眶眦裂变形。
正如他不明白旁人为何如此随意对待莱纳,旁人亦不解他如何笃信着自己那番听来可笑的指控。
到底有年轻特工克制不住,“但是亲手揭穿你真面目、送你入狱的是她,不是我们。”
“那是因为受你们蒙骗。你看她博然醒悟之后,岂不拒绝再替你们作恶心的伪证,收回所有莫须有的指控了么?她和你们不一样,那么聪明,当然会明白过来我是多么爱她、多么诚心诚意待她。与我相比,韦恩那个满口虚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小人草包,何值一提。”
没有人阻止年轻特工的讥讽。那也是每个人所暗中腹诽,“二者择其一,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抑或久经情场的成熟女人,换谁都会选韦恩。毕竟谁愿意和一个心理扭曲、跟踪成瘾的变()态有瓜葛。”
而特瑞特的反应——慢条斯里抽车西装口袋里的丝绢,细致得擦拭每一根手指,好像指一指迂腐的特工都会弄脏他的手似,“若非在意,谁又肯为谁费这许多心思。”
若这便是在意,宁愿此生无人牵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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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转述的故事,让在场的人听到恶寒。可怕的不是恶人,是揣着一身恶意却打心底相信是为对方好的变()态。鹰眼一手臂好容易退下的鸡皮疙瘩又一粒粒竖起,“说实话我宁可和小丑这类疯子打架,也不想和特瑞特那种神经病理论。”
“我想老蝙蝠不太可能苟同你的观点。”托尼不失幽默道,“同样的话,他一定没少和莱纳说,也不查查明白这旧号码人家还在不在用。”
一定是不会再用的。那个号码处在蝙蝠和神盾局的双重严密监视之下,除非她存心想要被捕,而从她千方百计逃跑的事实来看,这种可能趋紧于零。娜塔莎极尽挖苦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可也正因如此才令人玩味。托尼摸着下巴上永远刮不干净的胡茬,“有趣的是,这小子到今天都没有被捕入狱的觉悟。骄纵妄为甚至堂而皇之扬言骚扰、实行骚扰,就好像再度被捕的可能不被纳入考量一样。他或许变()态,但不笨。又是记者会,又是和特工争执,就像是……”
有恃无恐。
他没有说完,不必说完,那四个字同时蹦入每个人的脑中。他仗着父亲撑腰,仗着特拉维斯四字背后钢铁工业巨头的雄厚背景,为所欲为。会否有人因这份关系而选择视若无睹,尚不清楚,只是出狱后的发布会无疑让这个年轻人感到、自己再一次被这个一度为他抛弃也抛弃了他的家族所接纳。
也许从爱上莱纳的那一刻开始,他已不再是曾一心想成为的、独立个体利马尔。他是特拉维斯一族的特瑞特,不论他曾经怎样企图自欺欺人,内心深处放不下的是这个大家族所能带给他的全部便易。
让人想要细究的也恰恰是父亲和家族这份正逢时节的支持。
只恐怕,“老特拉维斯不是在纵容这个百无一用的神经病,而是借他的鲁莽、借公开场合去传递某些讯息。”女特工冷静分析。
但这也正是叫人百思不解之处。
九头蛇借莱纳的美色和心计,一步步把特瑞特逼向死角,哪怕在他做出过激行为险些把茉莉和贝鲁西斯置于危机中,也没有特拉维斯站出来强硬制止。没有人在意他为了一个对于他们这种阶级而言不入流的女人几乎放弃一切,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偏激举措所有可能的不良社会效应。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即便莱纳把他送进了监牢,也不见麦克·特拉维斯大费周章请知名律师替他作无罪辩护。律师的确有,但辩护并不卖力。凡是参加过庭审的,都那么说。
如果莱纳的目的是向这个老牌家族示威恐吓,那没有回应说明的确受制于人。既然优劣之势这般分明,又为什么一个在撕破脸皮后递出橄榄枝给台阶下,另一方却不言感激反大有挑衅之势?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谁占据绝对优势。”托尼道,沉下的声调,扬起的眉梢,却没有半点接近真相的喜悦。
若不存在绝对优势,特拉维斯又以什么去和九头蛇的势力作平等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