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像是一串串字从浮潜歌眼前飘过。
浮潜歌不说话,浮云楝就在她左侧跪下,看似虔诚地向这神像跪拜,嘴里说的却不是什么求神拜佛该说的话,“妹妹。你知不知道我有几个妹妹?你又知不知道爹有几个女儿。而或是宗族里,有多少女儿?”
浮潜歌低垂了眼眸,黑漆漆的地板像是能透出寒意,就像浮云楝要说的话一样让人冷心冷意。
“你的婚事,不只是你的婚事。今日即便你死了,这庄婚事却依旧要成。”浮云楝说这话就拽出浮潜歌的手,那串上好木头同一尺寸留着馨香的佛珠串子被浮云楝从他的手上褪下,就这么手连着手被推到浮潜歌手上,一边浮云楝的声音声声入耳,“自然你的妹妹,你的亲族都可以是你。”
纵然前头闻照娴做鬼这么多年,听到这些依旧打了个寒颤。这就衬得闻照娴好像真是那刚重生的浮潜歌,不仅对外部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对自以为自己无比了解的父兄一无所知。也因为这一无所知而显得纯良与无辜又或者说,愚蠢。
难怪上辈子,浮潜歌要设计慕衔真失身于官淮越,将他俩凑做一堆。也就只有出此下策,算计这两个她最算计不得的人,浮潜歌才能退了这桩姻亲,并且让父兄有口难言。
闻照娴想,与虎谋皮还是兵出险招这两者还需得细细权衡。只是成亲在即,三书六礼,嫁妆聘礼等等礼数缛节全都已经开始,若要阻止,只怕得趁早。
闻照娴垂着脑袋。黑色的圆润珠子斜挂在白玉手腕,浮云楝看着自家妹妹那截无瑕无害的脖颈,只盼望她能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
浮云楝起身走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外头守着的丫头进来给浮潜歌送吃食。都是些浮潜歌往常爱吃的糕点茶饮,丫鬟特地说了是浮云楝的心意。
浮潜歌看着那精美的点心,眉毛没抬一下就合了盒子,闻照娴刚刚适应自己成为浮潜歌的身体。她一点也不饿。也正好,可以清醒着好好想想,阎王说的,“好好再活一世”这个“好好”是要过程结局双重好呢还是只重一方。上司张张嘴,牛马跑断腿。
在确定没人在自己左右看管后,浮潜歌直接躺倒在这跪垫上,夜深自然是要睡觉的。要不谁有那精力去答应。
第二日天一白,浮潜歌就想好了这婚事。兵出险招虽看似可以做到绝后患,却只是表面看起来。实则实施下去是得罪了三方,慕衔真、官淮越,还有慕衔真原本的夫婿卫澜起。而现下慕衔真和卫澜起在这出戏中还未出场。这样想,得罪一个和得罪三个,还不如放过自己,省省脑子,留着对付自己未来的枕边人。
浮云楝这样想着,打定主意在父亲下朝后演一场小女儿家吃醋胡闹的戏码。不再退婚,把自己的禁足罚抄跪神佛的惩罚抹了去。
只是浮潜歌没想到,故事情节根本没随着那话本子上走。原本不该出场的人物,还没等浮潜歌去反应,早就擅自揭开幕布,唱起了大戏。以至于浮潜歌得了消息赶过去之时戏已经错过了最高潮之处。
浮潜歌躲在屏风之后,浮云楝的小厮来告诉她官淮越与他父亲上门,想要和浮潜歌退婚。浮半生的宅院布局简单,规制却足够大,门槛都迈了不知多少个,总算赶上了这出戏的尾声。想来这婚是退成了。那风光霁月的青年嘴角破裂溢血却看得出心情不差。两个长辈一个面色铁青是浮半生另一个面无表情是官淮越父亲官亨。
浮潜歌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剧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官淮越如何会来退婚……
浮潜歌这边思索着,走了神,没听见浮半生唤她出来见客。“终究是小女倾慕于令嗣,今日退婚,便让小女见令郎一面,说清楚缘由,断了她的心思罢。”
后头丫鬟轻推浮潜歌,她便暴露在众人眼前。浮潜歌下意识抬眼看众人,却撞近一双似笑非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