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交到他手中。
“这是……苍凛?”凌无非愕然起身。
孩童时期,他曾见凌皓风随身佩戴此剑,颇具威风。而今斯人已逝,唯剩这把宝剑,孤寂无主。
“听凌夫人说,凌兄一直想将此剑交给你,却苦于没有机会。”秦秋寒道,“如今啸月已碎,前尘妄念,种种罪过,就此一了百了。你得此剑后,当奉侠义之道,莫再剑走偏锋,行差踏错。”
凌无非缓缓点头,眼中却有犹疑。
他已信不过自己。
“收下吧。”秦秋寒又说了一声。
凌无非缓慢点头,收起佩剑,拖着疲惫的步伐从房中离开,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唤他名字:“无非!”
回头一看,正对上沈星遥笑吟吟的脸。
“这就回来了?”凌无非微微一愣。
“那些人可麻烦得很,喝完一场又要去下一场,”沈星遥道,“一身酒臭汗臭。我可不想同他们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找了个借口装醉,溜回来啦。”
“所以你该知道,为何从前我一直推说自己不擅饮酒了。”凌无非淡淡一笑。
他的话音轻飘飘的,有气无力,卑弱而虚浮。
“原来这就是苍凛啊,”沈星遥目光拂掠过苍凛剑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从前只闻其名,不见真身,还真有些好奇。如今得见,果然是剑中良品。”
“师父不曾提过吗?”凌无非愣道。
“没有啊。”沈星遥摇头,满不在乎道,“他只是告诉我们,说凌大侠已仙逝。其他的,都未提及。”
凌无非点头,心不在焉似地道:“也是,若非啸月崩碎,我也不配拥有它。”
“想什么呢?”沈星遥笑道,“秦掌门要转交的人是你,当然不会刻意对旁人提及。你别胡思乱想。”
“是这样吗?”凌无非点头,话音显有虚浮之相。
“你伤还没好,要多休息,”沈星遥莞尔道,“少想那些无关之事。薛良玉已死,再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
凌无非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那……”沈星遥上前一步,凑到他眼前,笑着问道,“如今事情都已圆满解决。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回金陵住一段时日,”凌无非道,“现在若回光州,看见旧人旧物,恐怕真得变成失心疯。”
“也好。”沈星遥点头,“江南气候宜人,风水正好,也适合调养生息。”
凌无非点了点头,笑容略微泛苦,迟疑片刻,方道:“那……我就先回房了。赶了这么多天路,今日又勉强动了气息,实在是……”
“嗯,”沈星遥与他双目对视,嫣然一笑,口吻分外温婉,是他从未听过的甜美音调,“好好睡一觉。明日的天气,一定会比今天更好。”
凌无非略一颔首,眼色略显惶恐,逃避似地转过身去,匆匆忙忙便要离开。
“哎,”沈星遥上前一步,唤住他道,“你打算几时动身?我同你回去。”
凌无非脚步微微一滞,如置身梦里,一时恍惚,竟未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沈星遥上前,关切问道。
“我……”凌无非话音颤抖,仓皇摇头,半晌,方回过头来,迟疑问道,“你心里……当真没有芥蒂?”
“说什么傻话?”沈星遥伸手一弹他脑门,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这就退缩啦?”
“可我现在……”
“旁人怎么说你是旁人的事。”沈星遥直视他双目,道,“在我眼里,你始终都是从前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从来不曾变过。”
听到这话,凌无非眼睑微阖,不争气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他一时无措,连忙伸手将沈星遥揽入怀中,好不让她看见自己掉泪。
春夕清辉,似澄光秋水,照亮二人衣摆,清朗素净,亦如月华般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