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两只抬起的手,左右开弓地对着自己的脸扇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
孟妲瞧着他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觉得眼熟,眯起眼瞧了半响:“傀儡符!”
好嘛,孟妲乐了:“你打架的时候往人家身上画符!”
陆雪屏撩起眼皮,望了兴高采烈的孟妲一眼,眼神类似于“废话”和“你好意思说我?”
一顿巴掌扇得长叉头晕眼花,陆雪屏一让他停下来,他便立刻栽倒在地,鼻腔里流出血来。
陆雪屏望着长叉倒下之后,他身后露出来的人:“你来说。方才哪一句撒谎?”
被点到的人战战兢兢:“那疯婆子真的没有女儿!”
说着两只手抬起来,朝自己有节奏地抡起耳光。
孟妲:“噗——!”
陆雪屏瞥她,不动声色:“好笑?”
孟妲点头:“好笑!哈哈哈,特好玩儿!”
“嗯。”陆雪屏轻声道,声线清冷:“不是非下杀手不可。”
孟妲心中猛然一惊,心说原来被他感知到了。她去摸怀中摘页籍的时候,陆雪屏知晓了那番杀意,才突然猛地推门而入。
原来如此。
“你在教我呀?”孟妲凑近他:“特意设计了这一出?”
陆雪屏冷哼一声,似是不屑,躲开了她的目光。
她很好奇,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照理说她跟春有在房内没呆多久,陆雪屏临时往人胳膊上刻字也来不及。那难道是陆雪屏在一开始与人纠缠时,便已经做好了这份打算,边收拾村民边刻符,当场设计教具,就为了教导她在鬼域中不必动辄动用摘页籍,告诉她如何巧妙寻出破绽——这连套话都不必,一个傀儡符上去,还怕人说谎?什么多余的心思都不需要动。
这似乎又有些太好心了。好心得不像是一个只为了进来寻物的人。
孟妲盯着他的脸,轮廓清俊秀丽,微微抬着下颌,眼神却是往下,疏朗而纤长的睫毛不翘,垂着,神态中显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淡疏离。
一副不大好惹的面貌,把孟妲看得心花怒放。
大抵是因为年幼经历,孟妲练就出了能够迅速从人群之中,分辨出可信赖、可依附之人的本事。她习惯于在惊惧之时放弃思考,将身心依托于他人之上,缩进他人怀里,从中寻求安慰。
好似幼猫时刻准备爬入存有余温的炉灶,好似藤蔓将根茎扎人充沛的水源。千锤百炼,觅觅寻寻,终成本能。孟妲对于能够包容怜惜自己的人,敏锐得像暖鸭觉春,眠虫听雷。
只需一响,她内心深处的幼儿立即苏醒,想要钻进温暖的肚腹,沉进摇摇晃晃的胎海之中。
兄长常骂她不成器,哼哼唧唧,哭哭嚷嚷,直不起腰杆,做不了独当一面的当家人。可对孟妲而言,做人真是做得挺伤心痛苦,假若她可以选,她宁愿一辈子在娘肚子里,不生下来。
不思考就不会痛苦,不决定就不用承担责任,苦果应该与她无关。
孟妲从陆雪屏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可依附的气息,与她家人的如出一辙。即便她现下连他究竟是什么人,要寻什么都不知道,可就是能感知到,此人是可靠的。
啊。孟妲双手在胸前交握,两眼亮晶晶地望着陆雪屏。
不要离开我。她想,陆雪屏,一直在着鬼域之中陪着我啊。
陆雪屏不搭理她了,转而点了第三个人:“你。”
第三个人倒是识相,哆哆嗦嗦:“我说,我说!她有个女儿,早在白娘娘庙建成之前,就已经死啦!村子如今会变成这样,都是她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