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休,沈江正在窗边松散筋骨,电话响了。
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竟然是陈果母亲的电话。
他从未听过她如此哀求的语气,从前,她都是言辞激烈,对他哪里有过这样的好颜色。
她的声音如此轻柔,沈江甚至都没听清她前后说了些什么。只有最后一句,他听清楚了:你来下吧,果儿不成人样了。
父亲去世的前晚,那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因为她们,他没见得父亲最后一面。这个坎,他过不去。
他没想着憎恨什么,他只是忽然顿悟,一切自有定数,他和陈果命中注定没有夫妻的缘分,他的卑微,陈母的势利,都是她们之间的定时炸弹,不是谁忍一忍就相安无事的。
下了班,他决定去看下。毕竟,他和她有过几年的好时光。毕竟,撇开其他的,在感情里,她确实是个受害者。
陈母是含着泪开的门,她指了指卧室,“怎么叫也不出来。”
沈江走近,敲了敲门,“陈果,是我。”
门开了,只是那还是陈果吗?她穿着松垮的睡衣,头发凌乱,嘴唇皲裂,迎面扑来一股发霉的味道。
只有她的眼睛,在确认是他的那一刻,恢复了以往的清澈。
“你终于来了。”她的眼眶红彤彤的,小嘴也委屈得撅起,跃进他的怀里。
陈母将桌上的饭菜热了热,她已经2天没有吃饭了。
他看着她吃下了一碗小米粥,和几个已经热的发硬的小笼包。
她吃的有些着急,眼睛也一刻不肯离开沈江。
“以后别这么为难自己。”沈江叹息,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他很是不忍。
“对不起,你父亲……”陈果放下碗筷,捉住他的手,不论谁对谁错,这一刻她宁愿成为一个罪人,乞求他的原谅。
她话不成句,他又何尝愿意再次提起。
“过去的,就算了吧。”沈江低下头。“人都没了。”
他的话让她心惊,他的语气和表情,明明是云淡风轻,却冷得让人哆嗦。她宁愿,他横眉冷对,发泄了心中的不快。
“人都没了。”这一句,为他们的对白画上了坚决的句号。他不想说了,也不想听她说了。
默默为她夹着菜,看着她吃饱喝足,沈江拿起了外套,道了告辞。
“订的婚纱到了,我穿给你看。”陈果拉住他的袖子,豆大的眼泪落下下来。
沈江眼眶也忍不住红了,一年了,这个美好的女孩还倔强地停留在原地。
他轻轻扶上她的手,最后一次感受这不算悸动却熟悉的温度。
沈江叹息,“现在,我和许愿在一起了。”
陈果的右手犹如失重,狠狠坠落。
“我有没有听错?”她面无表情,眼无亮彩,愣愣地盯着桌子上的残羹。
“我配不上你。”沈江这一句,是自嘲,也是劝解。
陈果久久沉默,仿佛是丢了魂魄,陈母掩面扶泪。
“已经一年了,你也该放下了,你这么好,我们两个是不可能了。”沈江饶有意味得望了一眼神色复杂的陈母。
“那个许愿早就惦记你很久了。”陈果抬头。
沈江皱眉,他从她仰望的脸庞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神色,那一丝笑,是鄙夷。
“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真让人恶心。”
他能感觉到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话说的够狠够难听,心里有愤慨,却也忍住了,他只想让她全部发泄出来。
再没说什么,打开门,走了。
走下楼,外头的风来的及时,他如释重负。
比起爱,恨相对容易,牵绊也会少一些。
对于陈果,无法结果,却也曾经花开,那个动不动就傻笑撒娇的女孩,恐怕他一辈子也恨不起来。祝福她吧,希望她会找到对的那一个。
跟自己一样。
“你去哪儿了,电话打不通。”刚拨过去,就听见许愿忙不迭的问。
“我来陈果这边一趟。”沈江如实交代了,在许愿这里,他不用小心翼翼。
“哦。”许愿语塞。
“你怎么了?”沈江察觉她的语气不对。
“没有,我做了晚饭,在你这边。”许愿看了眼流理台上的菜“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江忽然笑了,他原以为识大体,不会轻易置气的许愿,如今也吃起醋来。
“是不是做了糖醋排骨?”
“今天没做排骨,只做了红烧鸡块。”许愿皱眉。
“那怎么闻到一股醋味?”沈江笑道。
“别回来了。”许愿脸红,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两个人,对着3道小菜,头顶上一盏10瓦的小灯。
沈江为她擦拭额上的油渍,“以后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