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净石镇,挄清村外的密林中。
柳泱坐在孤石上,擦拭着手中的鞭子,不急不慢地问道:“还跑吗?”
夜色泻下挑逗的光影,落在男人上半边脸上,恰将他的一双剑眉趁得格外俊朗,男人轻笑:“早知道是美人相追,我还跑什么啊。”
柳泱冷笑道:“那你还不束手就擒。”
“可惜啊,我这人不好女色,想让我束手就擒,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的话音未落,就从袖□□出三枚银制飞刺,不偏不倚全都定到了柳泱的头顶。
柳泱咬紧了后槽牙,手中的鞭子直直向男人甩去。
男人腾空翻身,又向后退了几步,“我想要你的命,方才那三枚飞刺就在你的眼睛鼻子上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劝你回家再喝几年奶。”
柳泱不发一言,她神色一凛,继续挥舞着鞭子无间断地进攻。
男人摇了摇头,无奈地又射出一件暗器,只听“嗖”的一声——鞭子瞬间断开两截,柳泱来不及收手,鞭子断开的一端直接劈在她的手背上,使其皮肉乍裂,鲜血汩汩。
“可惜小美人的娇肤了。”男人“啧啧”两声,似真得有惋惜之意。
柳泱顾不上手背的疼痛,她抽出腰间的佩剑,向着男人冲了过来。
此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声,“泱儿。”
柳泱只觉得身子一悬,有一股强劲扯住了她,使她节节后退。
“师父!”柳泱焦急地向前探着身子,“你快松开我,我要擒住这个采花贼!”
赵老翁捋了捋胡子,一双眼睛瞪得正圆,恨铁不成钢地说:“泱儿,那是你师兄,是我那三年未现眼的孽徒秦封痕。”
柳泱挣扎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师兄?”
秦封痕得意地走到柳泱面前,勾起食指,在她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你就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啊。”
他接着走到赵老翁跟前,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不肖徒秦封痕见过师父。”
赵老翁从鼻子冷哼一声,高抬起下巴没有言语,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地向下探。
柳泱明白师父嘴硬心软的性子,便扯住赵老翁的胳膊撒娇,“师父,天凉快让师兄起来吧。”
“看在你师妹的面子上,你就起来吧。”赵老翁依旧昂着头,似乎不肯多看秦封痕一眼。
秦封痕笑脸盈盈地扑了扑膝上的尘土,讨好地说:“还是师妹的面子大。”
半个时辰前,赵老翁进山采药之际,秦封痕上门寻找师父,恰逢柳泱在更衣,误打误撞间被认成了采花贼。
自一年前柳泱得知自己死而复生且二十年无衰老的事后,她拒绝了边家的好意,只身一个人到处闯荡。直到在此处遇见了赵老翁,认了他当师父,便留在了净石镇。
赵老翁是方圆几里有名的赤脚大夫,医术自成一派,擅长各种急症、杂症。
秦封痕的父亲秦观是当朝宰相,二十年前曾在净石镇所属的县里任职,一次突发急症幸得赵老翁相救,自此便让秦封痕跟随赵老翁学徒。
秦观才占八斗,官运亨达,一路坐到了宰相的位置,秦封痕也随着父亲去了京城,已有三年没有回过净石镇了。
“师父,徒儿不是时常寄信于您嘛。”秦封痕比赵老翁高出一个头,却硬要依偎在他肩头,看得柳泱反胃阵阵。
赵老翁斜睨着他,“小猢狲,你少给我来这套。”
秦封痕朝着柳泱眨巴眨巴眼睛,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说:“初次见小师妹,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块玉佩送给你吧,还望小师妹不要嫌弃。”
柳泱连连摆手,推脱道:“太贵重了师兄,我没有什么回礼的。”
赵老翁倒是不客气,直直夺下玉佩塞到柳泱手里,“拿着泱儿,痕儿乃是丞相之子,不用和他客气。”
柳泱尴尬地向秦封痕点了点头,秦封痕一副了了的样子报之呲牙一笑。
就这样,秦封痕在挄清村住了一月有余,每日除了随赵老翁学习医术外,还承包了陪赵老翁对弈、帮柳泱喂鸡等琐事。
一向清冷的草庐变得热闹起来,秦封痕为人随和明朗,没有一点儿贵公子的样子,粗活细活都干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一日晚饭后,秦封痕将碗筷拿到井边洗刷,柳泱收拾着饭桌。
赵老翁惬意地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秦封痕说:“泱儿,你看痕儿怎么样?”
柳泱边擦着桌子边回道:“师父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他爹是宰相。他就像村里随便哪户的哥哥弟弟,好像一喊他的名字,他就能热情地帮我背两捆柴。”
“呵呵。”赵老翁大笑两声,“除此之外呢?”
柳泱一头雾水,想了想说:“师父您是想听我夸他还是骂他,你跟我通个气,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赵老翁又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