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终于有人对自己说出实情时,她倒也没觉得这事有多难接受,只是低头将那药丸默默收回掌心,苦笑道:“反正我这辈子,都要在这庙里度过,我这身体……无非就是多活一天少活一天的事。”
无念没想到,沈渺小小年纪竟会说出这番话,他只是替她感到可惜。
“小施主倒是比我这老衲看得开啊。”
“大师说笑了。”沈渺收回嘴角的笑,顿了片刻后,看着无念平静地问道,“大师,我只想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无念不忍亲口说出,便用手指在桌上写下四个字——不足十年。
沈渺看到那字,轻声说了句:“足够了。”
之后侧头看着墙角的那些书,接着道:“够我把大师给我的那些书抄完了。”
“你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抄书。”
“大师用心良苦,沈渺不敢懈怠。只是此事还需大师替我保密,青黛那丫头,听风就是雨,我怕她担心,缠着大师为我治病。而且就像书中所说,生死自有其定数,做多做少都一样,多一个人知道,只不过徒增一个为我担忧的人罢了。”
“既然小施主这样想,老衲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日后还请小施主多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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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青黛见沈渺楞楞地看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再想什么,伸手在沈渺面前晃了晃。
“嗯?”
“您想什么呢?”见沈渺没说话,青黛皱着眉又接着道,“您这几日咳得厉害,真不用请大师再上来看看吗?”
“不用了,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沈渺说着,将桌上刚刚写好的宣纸整整齐齐地收起来,起身放到一旁的木箱中。
青黛帮忙将箱子盖好,弯腰时看到沈渺脸色煞白,一脸担忧道:“小姐这几日吃药越发频繁,我看之前送来的药快没剩下多少了。按照往年,前些天府里就该来人了,把接下来要用的东西提前送来,也不知今年是怎么的,一直没见府里的人来。”
听青黛这么说,沈渺也觉得奇怪,自己的药一直都是由李氏吩咐下面的人调配,每年的这个时候会随其他物品一起带来,只是今年确实晚些好些日子,沈府迟迟没派人来莫不是路上耽搁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沈渺微微摇了摇头,控制自己不要乱想,看了眼桌上的药瓶:“这药不是还有些剩余,之后我剩着点吃就是了,不用担心。”
“可这……”
沈渺没听清青黛后面的话,拿了佛串,便去隔壁的静安殿去了。可就当她像往常一样坐在佛像面前照常念经打坐时,手里佛串突然断了线,佛珠“噼里啪啦”顺势洒落了一地,她猛地睁开眼,看着满地的佛珠,心里竟十分的不安。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青黛,听到静安殿有声响,将扫帚扔在原地小跑着进来:“小姐,您没事吧。”只见沈渺呆坐在原地,好似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青黛看了看四处散落的佛珠,走到沈渺身旁,轻声了问一句:“小姐?这佛珠……”
沈渺这才回过神:“刚刚太用力了,一不小心把线给扯断了。”
“我还以为怎么了,您没事就行。”青黛松了一口气,生怕是沈渺心疾又犯了,看沈渺没事,便将散落四处的佛珠一一捡了起来,“这线断了,一会我换一根,重新给您串起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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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南方的气候到底与北方的不同,哪怕就快到了秋季,这空气还是又是湿又热,再加上马车空间狭小,任疏桐坐着觉得十分闷热,所幸就让车队停下自己去河边透透气。
“公主,喝口水吧。”
“嗯。”
就在任疏桐刚刚接过水囊时,抬眼就见徐旻泫一脸紧张地走了过来。
“长公主,沈家……”
但凡涉及的沈渺沈家的事,任疏桐都格外谨慎,一个眼神示意了知曦,将四处的人都屏退开来。
“说吧,什么事。”
“四天前沈家主母李氏突然间病逝了,而在李氏病逝当天,沈家大小姐沈檀和二小姐沈昕同时出嫁。”
“怎会在这个时候出嫁,这沈辰不是不在府内吗?”
“是,那沈辰外巡这一年都不在府里,而那沈檀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或许是那李氏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担心如果自己哪天突然去了,沈檀要守孝三年耽搁了年岁,便想着把她的婚事先办了。之后赵氏听到李氏在给沈檀相看婚事,想是那沈昕和沈檀也差不多大,所幸就让李氏做主,也将沈昕的婚事也一道办了,说是还能凑一个双喜临门,只是没想到才把女儿刚刚送出去人就没了。”
对于这沈家的人到底是死是活,任疏桐其实并不在意,只不过是看在李氏沈檀两人对沈渺多有照顾的份上,才勉强多过问几句:“选了哪家的人?”
“李氏为沈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