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或落叶,都给斋房增添了不少诗意和画意。
道观的园地起初还种植着一些奇花异草,呼应着小桥水车,倒也算是观中赏心悦目的一景,可惜后来日久无人打理,渐渐都荒芜了。村民大娘上山照顾云麓时,就重新除草,开种了一块菜地,播种了些时令的瓜果蔬菜,村长又让人重新清理了水渠,云崖池里接连放生了几尾锦鲤,这几年养得颇为可观。
宝珠也跟着逛完了一圈,看云崖池边停不下来脚步的云麓撒了一把鱼食进池里,明亮的阳光下,锦鲤在碧波荡漾的池塘中争相抢食,它们欢快的摇头摆尾,身上的色彩如同绚丽的画布上溅洒的色彩斑斓的颜料,一瞬间,红、黄、墨绿的斑点在水中交相辉映,为清幽之境增添了一抹迷人的缤纷。
她不禁感叹:“云崖观竟是这么一个地方,除了殿内和洞府里摆着的神仙,后山却和农家小院似的,好清静的一处妙居。”
陈晋北笑道:“等过完了今晚,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七月十五中元节,云崖观照例是要做道场的,即使如今只剩下两个道士。
至傍晚,道观的大殿已经被布置得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清香。大殿正中,摆放着一个法坛,法坛上陈列着各种法器,有铃铛、符箓、香炉等。在法坛的两侧,王道士与云麓穿着整洁的道袍,脸上带着虔诚的神色。
随着一声悠长的钟声,道场开始了。二人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声的节奏,或摇动铃铛,或挥舞符箓,或拨动香炉,各司其职。他们的声音和谐而有力,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空气中流动。
随着仪式的深入,殿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严肃。两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仿佛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在空气中凝聚,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气场。
夜色渐渐如墨,月色斑驳,蛙鸣和风声低低地交错。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在夜空中回荡,细微而悠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声音轻悠悠的,像是从天边传来,又仿佛就近在咫尺。
接着,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逐渐增大。空气也变得凉飕飕的,仿佛一股冷风从四周的黑暗中吹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开始在空气中蔓延,使得人不寒而栗。
然后,就在这一片静寂之中,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声音。那是一种风声混杂的异动,就像秋天的落叶被风带动,在空中悬舞。接着,影子开始在黑暗中晃动。
小七早就在大殿的角落里打瞌睡,除了那一阵铃铛响时,微微睁眼看了看宝珠和陈晋北,见他们都相安无事,又闭上了眼睛。任凭云崖观门外越来越多的鬼魂涌进了中庭。
大殿中央王道长和云麓仍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后的仪式,放焰口。
焰口台就设置在空旷的中庭,供奉太乙救苦天尊等主神位,左边为孤魂台,右边为阎罗台。所有台前的供案上,都摆放有鲜花、香炉、水果、水盂、斛食、长明灯等六种必备供品。坛场外左边高插十八面杏黄旗,是招役神将的号令旗;坛场右边高插十八面招魂幡,为召唤各路饿鬼、游魂前来赴法会之用。
当法食布施完毕,供奉的灵位、纸俑、冥钞都随同火纸一起全部焚烧。随着袅袅青烟不断升起,聚拢而来的鬼魂又慢慢散去,最终如同火盆里的灰烬般,消失在夜风中。
“怎么说呢,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还挺震撼的。”等众魂离去,宝珠才悠悠回神,对身旁的陈晋北说道:“王道士和云麓虽然看不见那些鬼魂,却也不影响他们将自己信仰的事情办完,而且于双方都有益处,生者得到了安宁和慰藉,死者等到告慰和飨食,为何于真人他们却要如此执着于见魂呢?”
陈晋北没有告诉宝珠的是,他们并非执着于见魂,而是执着于之后的换魂,做到永生不死,可当他想到自己也潜入了那个绝情谷自杀组织,不由地对宝珠隐瞒了后续,只含糊其辞道:“想来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如今我们还未曾发觉。”
“唉,看悬疑剧真是让好奇心重的人又爱又恨,偏偏我就是那好奇心重的,可怎生是好?”宝珠歪头看着他,似乎心里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挑明。
陈晋北感觉自己在她澄清的目光中快要无所遁形,忙转移话题:“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月色不错。”
夜色如水,月亮如一轮银盘悬挂在空中,洒下淡淡的银光。宝珠和陈晋北都抬头静静地凝望着,在这宁静的时刻,月亮似乎成了彼此的见证者,记录着他们的珍贵时刻。
陈晋北打破沉默,目光投向远方的星辰:“其实我小时候,相比于太阳,更喜欢月亮。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月亮本身并不会发光,它没有自己的光源,全靠反射太阳光,让地球上的我们看到月亮明亮的表面。我只知道它是柔美的,静谧的,白天爷爷奶奶都要忙忙碌碌干活,只有等到晚上,月亮出来以后,他们才会有空闲的时间陪我一起在院子里坐坐,逗逗我玩。那时候我曾见过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