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手持拍摄的日常记录,偶尔也会有出自覃永丰手笔的摄像。
元小瑕并不忌讳给栾嘉树看往日她和覃永丰的相处,她忌讳的是栾嘉树脑补自己和覃永丰“情深义重”,她一再强调:“我和覃永丰并不是网络上他们乱写的那样子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夫妻。覃永丰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你不必妄自菲薄。”
元小瑕的话听上去公平公正,但是栾嘉树却觉得已经是把覃永丰作为丈夫的这一面贬低到了三公尺深的泥地里。
或许元小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因为她不认为覃永丰爱她,所以他在她的心目里,就是不及格的。
栾嘉树偶尔会想,覃永丰在往日到底多么薄待她,以至于显得如今的栾嘉树做的有多么好似的,让元小瑕偏心偏到天上去。
栾嘉树着看向视频里的覃永丰,他正在书房里看文件,察觉到了元小瑕的意图,他抬起头,微微蹙眉,制止了对方:“小瑕,我提醒过你,书房里不能拍摄。”
像是在呵斥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
干得不错。
栾嘉树微微冷笑。
元小瑕的声音显得无辜:“sorry。”
覃永丰看向妻子,许久叹了一口气,他说:“怎么了?”
元小瑕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覃意文把我种下去的花都拔了,所以今天要是碰到他,我要拿花瓶砸他的脑袋,你记得到时候打电话通知医生。”
——噢,覃意文。
栾嘉树记得这个名字,覃永丰的独子,如今有汇的掌舵人。
这一个短视频到此结束,元小瑕信誓旦旦要把花瓶往覃永丰的独子头上砸,但是覃永丰脸色不变,显然已经足够习惯妻子和儿子恶劣的关系。
覃意文。
栾家树缓缓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真是奇怪,栾嘉树只是听到元小瑕用那种过于活泼生动的口气念一念这个名字都感觉了一丝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这种冒犯感源自于男人不可言说的第六感,栾嘉树眯了眯眼睛,侧过头面色莫测地看了一眼身旁睡的脸红扑扑的女人。
——港岛小报铺天盖地写覃意文多少多少看不上这一个嫁入覃家的女人,可是他那个时候十八岁。
十八岁,足够可以分辨女人美不美了。
栾嘉树同为男人不会过高估计男人的品德。
他花了四个小时又十八分钟的时间,在元小瑕的照片和影片里找寻蛛丝马迹。
直到他的确找到了那么一些东西。
那是一段影片,主人公是身着妥帖礼服的覃永丰,他戴着眼镜,面带微笑,站在台前举杯同所有人致谢。
所有的灯光汇聚在他的身上,缓缓流淌的音乐,是来自于他身侧的乐团那一位大提琴手的独奏曲。
覃永丰的确颇为儒雅英俊,灯光下看上去皮肤紧致,气质出众,只叫人以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他是一个足够的光源点,可以吸引全部的目光,以至于忽视了他身后,有一位穿着绸缎衬衫的少年人正在弯腰邀舞。
栾嘉树反复将这一段看了三遍。
在他的第六感终于被坐实的那一刻,栾嘉树不由轻轻地啧了一声。
*
覃意文扯开脖子上的波洛领绳,那上面悬挂着一朵有着深蓝色宝石花心的黑色茶花。
十八岁的覃意文皮肤白皙,轮廓流畅,身材高挑,穿着白色绸缎衬衫勉强还能成为爹地乖巧听话的小王子。
他厌烦这种假惺惺的舞会,而覃永丰告知他,如果他愿意,可以邀请Margaret跳第二支舞。
覃意文讲:“我想保护我的脚,谢谢。”
那个女人今天穿了八公分高的尖头鞋,他不想瘸着脚走出这一座大厅。
覃永丰并不勉强,面带微笑携着妻子的手走到了舞台中央。
覃意文端着酒杯躲到了角落。
有记者蠢蠢欲动想当着他的面给元小瑕难堪,询问他是否同Margaret相处融洽,覃意文皮笑肉不笑地讲:“关你屁事?”
他饮了三杯酒,舞池里人又见多。
他想躲懒,又想出去飙车,可是他喝了酒,可是想飙车。
覃意文一个人把自己惹烦恼,站起身放下酒杯,恰好看到女人挺着腰往这边走来。
感谢他目光如炬,看到了女人龇牙咧嘴就差瘸了腿,他又记起她的高跟鞋,不由冷笑一声,走上前,他拦住了对方,甚而朝着她完了弯腰,抬起眼睛的时候,恰好看到女人□□的肩头。
她有一段过于美丽的肩颈。
白,腻。
覃意文扯起了笑,对她讲:“妈咪,赏脸跳一支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