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嘉树点点头:“告辞。”
房门咯噔一声合拢,元小瑕脑子轰然作响,她一定会把江津的所作所为一字一句仔仔细细说给郭爱敏听!一定!
栾嘉树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地震,也不知她的腹诽,他只是重新站起身,将花递给一旁的阿姨,微笑同她说:“麻烦找个花瓶放一放,花很新鲜,斜着剪一下花枝,它还可以开很久。”
阿姨很会看眼色,加上她一开始的雇主就是眼前的男人,她一口应下,拿了花直接躲进了卫生间。
清理干净了旁人,栾嘉树终于携着他身上那一点点淡淡的花香走到元小瑕的病床前坐下。
元小瑕闭着眼,完全当没有这么个人。
栾嘉树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你车开的真的不好。”
元小瑕的脾气被这简单的一句话直接点燃,她愤怒又心虚地直接瞪了他一眼。
栾嘉树忽地又笑了,他低声说:“脾气怎么这么大。”
他嗓音带着一些哑意,口气颇有些委屈,他说:
“明明是你先骗了我。”
元小瑕胸口起伏,当即问他:“我骗你什么了?!”
栾嘉树讲:“你骗了我感情。”
元小瑕眼前一黑,真当要昏过去。
栾嘉树问她:“你为什么不和我讲你的感情和婚姻经历?”
元小瑕声音气的发抖,反问他:“那你怎么不和我讲你的感情经历?”
栾嘉树声音无辜:“因为我没有经历。元小姐,我没有。虽然我的心底里做好了你有感情经历的准备,但是你临时给我点炸弹,从感情经历跳跃到了一段婚姻,你要我怎么想。”
栾嘉树控诉道:“你难道不是想玩弄我吗?”
元小瑕说:“你要是不想气死我就不要说话了,栾先生,我谢谢你,求你饶我一命。”
栾嘉树又被她逗笑。
他没忍住,望着女人,可看着她这一副模样,那点后怕与心疼又重新涌上心头。
他说:“要真的生气,那就开车来撞我,何必要去撞你家院墙。”
元小瑕被他的善变搞的完全不明所以,她几乎以为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她本来就不认识他。
她能说什么,她只能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冲着你家撞,好么?”
栾嘉树叹了口气,居然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她额头的头发。
他淡淡道:“真是个笨女人。”
元小瑕想,她本来就是,从来和聪明毫无干系。
栾嘉树又轻轻道:“我只是太生气,你偏偏还同我争锋相对,过后后悔的人是我,连夜给人打电话要签名的也是我,第二日想要送花的还是我,偏偏有人能气到开车撞墙。”
元小瑕气结,她怎么就变成生气了开车撞墙?她那只是一个意外情况,他怎么那么会延伸脑补。
栾嘉树凑了她讲:“我才不还你玫瑰,那是我的花了。”
元小瑕头昏眼花里还记得哼了一声,冷冷讲:“怎么,我如今不是覃太太了?”
栾嘉树弯起嘴角,轻轻道:“你曾经的确是覃太太没错。”
元小瑕咬紧牙关。
可是栾嘉树又道:“可你还是元小瑕。”
元小瑕终于又睁开眼睛。
在微微眩晕里,男人苍白漂亮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他双手合拢她的眼睛,同她讲:“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休息吧。”
元小瑕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掌心细细颤抖。
栾嘉树微微垂下眼眸,他低低道:“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我再同你道歉。”
元小瑕听到他又低声道:“我一向并不爱发脾气,我认为让情绪控制理智是人类无能的表现。可是元小瑕,我那天真的真的,非常生气,其实哪怕到了现在,我依旧想质问你,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元小瑕闭着眼睛不说话。
栾嘉树缓缓起身,静默许久,他像是又收拾好了心情,他嗓音平静温柔:“无论如何,元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阿姨小心翼翼端着盛放在玻璃杯中的那束茶花走出卫生间,病房里的二人悄无声息。
她走了两步,才看到年轻男人正坐在床畔,静静地望着床上的女人。
他神情淡漠,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些旁人难以探究的耐心。
阿姨将花束放在女人病床前,年轻男人朝她颔首致谢。
他重新又看向她。
宛如看一个即将握住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