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世间至暗之地,这里有神的邪念、人们的怨念、还有各种实体,这些实体大都是堕了魔的人、神、妖。
在扶苏眼里,只要曾经为善,不过是一念成魔罢了,是可以教化的。
特别是那些魔界的原住民,他们何其无辜,不过因为生错了地方,便要被冠上坏种的名声。
扶苏便保护着那些人,将他们庇佑在一个法术围成的圈里,外面的邪魔进不来,里面的原住民和教化过得魔却可以随意出入。
只是没想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邪恶是会传染的。那些子民昨日还在感激他的仁慈,峯他为救世的神祇,第二天便翻脸,联合外面的恶魔要屠了他。
因为弑神,可以让他们法力大增,可以让他们脱离魔界束缚。
哪怕有那么几个觉得此举不妥的人,也在大势所趋下,无奈屈从了。
扶苏抱着双臂蜷缩在角落,外面尸横遍野,魔气四窜,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如果换做是那只小蜉蝣,她会怎么面对这种场景呢?
蜉蝣一族的精怪是世间最单纯之物,朝生暮死,没有人类那么多心思,也没有魔族这么多阴险狡诈。但是单纯与愚蠢只有一线之差,不知道苏柔儿有没有心累的时候,又经历了多少磨难?
有没有因为子民的单纯心怀希望,而又被他们的愚蠢所累,崩溃想哭呢?
在胡思乱想和跌跌撞撞的摸索下,历经百年,扶苏终于拿到了魔尊的地位,暂时安定下了魔界,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失望吗?”苏柔儿看着他,心疼溢于言表。
“被庇佑的子民出卖吗?”扶苏捻着手指,没有抬头看她,“说不失望是假的,更多的是,痛心吧!痛心晚来了一步,如果我早日了解到天庭之外的生活,或许他们也不会被魔气侵染,不会轻易屈服于欲望,或许就能阻止很多悲剧的发生。”
“君要仁,而仁要大仁,不能拘于细节的得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不适合当王,我知道的。”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意义,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位置。”
“我找到了,”扶苏抬起双眸,笑的熠熠生辉,“我庇佑不了万民,但能庇佑一人。”
苏柔儿红透了脸嗔道,“又说什么傻话。”
“你今日似与往日不同。”
“有什么不同?”苏柔儿纳罕。
“我似乎从你密不透风的防护里,觑到些走进你心里的裂缝。”
“扶苏,你一堂堂魔尊,不知羞的吗?”
扶苏红了脸,其实他很知羞的,不过是兴奋过了头,忘了罢了,被苏柔儿这么一提,便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了。
快到天庭的时候,苏柔儿终于有了笑颜,但眸子里的悲伤依旧没完全融化。
扶苏悄悄捏了一封信递与知微,问如何哄一只妖开心。
知微看到来信,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这位魔尊要哄的是谁,提笔回道,“如果那小妖是像你身边那位一样,看起来强悍,实际上内心如同浮萍,缺乏安全感。只要能时刻保护她,让她感受到你的强大,她就会很开心。说起来,魔尊离开魔界没了法力始终不便,我有一法,或可参考。”
扶苏看到回信,思索半日,待深夜苏柔儿入睡以后,悄悄捏了个诀潜回魔界。
“什么办法?”扶苏招来知微问道。
知微恭恭敬敬的回道,“魔尊法力被压制的时候,可以将法力转移给臣,臣会护佑魔尊和那位小妖的安全。”
扶苏想了想,也好,知微最是了解苏柔儿,又跟苏柔儿关系亲密。如果真像他所说,柔儿需要无微不至的保护才会有安全感,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只要离开苏柔儿三丈,不在她的视线内,他的法力还可以再回来。
念及此,扶苏痛痛快快的交出了自己的法力。
等以后,即使站在苏柔儿身边,也能护佑她的安全,到时候看她双眼圆睁、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那场景想想就很爽。扶苏在心里悱恻着,不由得脸上就带了笑。
“见鬼了,大魔王竟然会笑。。。”底下的侍卫嘀咕道。
扶苏听闻,一个闪身落于那侍卫身后低声道“你身处魔界,天天能看见鬼,很稀奇嘛?”说罢正了正自己歪了的面具,嘴角翘得愈发高,迈着流星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