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都一样。
此外,便是转了很多人经了很多物件,沾染上不一样的味道,但有股味道却不曾变过。
风寒药的味道。
面对元宝的笃定,崔柏君揉了揉眉心:“你忘了这几日她去过哪里。”
何七小姐正好去过书肆,去过药铺……
元宝被问住,讷讷道:“殿下,这或许,只是巧合……”
其实说着,他自己都不信,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可要说不是巧合,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有的东西,不是想要做,就能做成一样的。
而且还没几天,就能以假乱真。
崔柏君却没让他继续想,而是让他下去:“稍后若是画像送来了,你让楚元帮她找人。”
*
一出望江楼,何念让黄力赶车先去不落斋。
随她来京的东西不少,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母亲记挂着她,怕她不惯,后来还陆续从落云县送来不少箱笼。枫桥轩装不下,就放在不落斋里。
徐家太太故去之前,思子成疾,徐南风的东西基本原封不动。她去世后,家中无人,徐家族长出面,要收回徐宅,母子两的东西亦要清理。
当时父亲何灿跟徐家族长说和商量,毕竟徐南风只是失踪,没人确定他一定是没了,日后若是回来家不是家,那便不好了。可族长没有宽限的余地,最后父亲只好做主将徐家宅子买下。
之后,何念去过徐宅几次。
来京时,她将徐太太母子的旧物收拾了一个箱子,一并带来了。
箱笼塞满两个大厢房,香雪咽了咽口水:“姑娘,这可不好找。”
直接开箱翻看不现实,何念先找出记录名册。那年经手徐家的东西,她是偷偷处理的,毕竟要母亲过目,来京时不好说带徐家母子的东西,所以她只作古籍名记录。
找到名目对应的位置,黄力等人翻找箱笼就有了目标。
两刻钟后,他们朗声道:“姑娘,箱子找到了。”
将箱笼取出,清理掉灰尘,搬到东厢房的书桌上。
回来的路上,何念就说要徐南风的画像,黄力找了几张寻人启事一并给她。寻人启事上的人画粗疏,只隐隐有个大致的轮廓,基本上这个年纪的读书人都能往上边套。
箱笼里的画像就细致很多,形貌具备,栩栩如生。
那是一幅双人画,画的是徐南风和她。
按落款的年份,徐南风十五,她不过十岁。
两个人都在笑。
何念想起那年两家人相约一起去爬落云山,走到山腰忽然下起雨来,在凉亭避雨。
少年穿着一袭淡青色袍子,瘦瘦高高,身姿如翠竹挺拔,文静又风雅。
后来两人的母亲坐着说话,何念便踱步走近了徐南风,有意与他多熟悉熟悉。
两家早就定下亲事,而且住得近,平日里往来不少。
少年好静专攻读书,何念比他小得多,白日里只顾着爬树玩乐,倒难得会与他静静处一块。
那日,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然后你来我往,不知道说起什么事,便都笑了起来。
那时的少年不知情滋味,她自然也不知,只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说说笑笑,像是兄妹相处的自在自然。
那一幕由父亲画下来,被徐南风收在书房里。
好像就是那时开始,她稍稍收了心,多在写字画画上用功。只是她的画总是不尽如人意,父亲对旁的事总是放松许多,但于画他却是严厉到极致,看一次就毁一次。毁画的事,每每何念说与徐南风,他总说还好,不算太差,看她神色不佳,便拿山楂糖安慰她。
画像中,青山烟雨凉亭,两人笑得纯粹。
这幅画太久了,不好直接拿给宸王府。
何念询着记忆中的三四年前见到的徐南风的样子,再结合画中的人,重新铺纸,将他的模样一道道描于笔端。
少年易变,但徐南风却没有变太多。
过去这些年,他终于在她的脑海中,重新变得具体起来。
过去的事,也回顾不少。
画完了,已是掌灯时分。
她靠在窗下的长椅上,望着外头夜色,等着墨干。
她久久不归,阮嬷嬷不放心,从何府直接找了过来。
她来了,何念正好给她看新作的画,指着画中的人,问:“像不像?”
烛光下,阮嬷嬷的手指都在颤抖,“像,太像了,徐少爷就是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