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人群中渐渐远去,收回的目光转而又落到那张皱巴巴的名片上。
“上海江泰律师事务所,陈麦。”
**
陈麦下了地铁,径直回到出租屋。
对于法学专业的毕业生而言,能考进法院工作自然是上上选择,毕竟“金饭碗”谁都想要,但陈麦偏偏就是个例外。
大学即将毕业时,当绝大部分人不是在选择通过考研更上一层楼,就是通过备考公务员吃公家饭的时候,陈麦毅然决然地拿着简历四处投递,并且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留在上海,还一头扎进了诉讼律师的行列中。
原因其实很简单。
她想要闯一闯,闯出个名堂来。
她的能力不算差,运气也可以说是极好,不仅有幸得到负有“红圈所”盛名的江泰律所实习机会,同样也遇到了一个工作能力极强的带教律师。
一切似乎都还不错,除了那个偶尔行为让她感到微微不适的主任。
梁玲对待工作极为认真,也会以更高标准要求手底下的人,所以从实习到现在正式入职一年多,陈麦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熬夜加班写起诉状答辩状也是常态。
尽管靠近律所地段的租金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可为了上班方便,她还是选择在这附近租房。
对于一个刚开始工作的大学生来说,和人合租是最明智的决策,但陈麦偏就整租了一间约四五十平米的屋子。就算每月的房租要花掉她近一半的工资,她却乐得其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于平常不怎么开火的她来说也足够了,房间里再随意地摆上些装饰,看起来也算温馨。
陈麦回到这个独属于“她”的地方,放下包,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现实。只不过现实中的她没有镜中的人那样有朝气,也没有镜中的人这么年轻。
做梦归做梦,明天是周一,她也还是23岁的陈麦,依然要将材料修改好,将起诉状写完。
当陈麦完成工作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她打开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收到叶星芒和赵书南发来消息的提醒时,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放弃查看。
也许是太累了,她躺在床上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窗外雷声轰鸣,白色闪电如一柄利剑,发出的电光顿时将天空大地照得通亮。灰黑的乌云中,渐渐落下细雨。雨声渐大,雨点打在玻璃窗外,有节奏地响起滴答声。
屋内的床头暖灯滋啦作响,灯光闪烁不停,亮起又变弱。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寻常,却又像是在隐藏平静下的波涛翻涌。
平常的夜晚过去,随着起床闹铃声响起,陈麦蓦地睁开双眼。尽管闹钟铃声不停在耳边吵闹,她却不受纷扰,躺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来。
机械的两点一线因为工作日的到来而重新开始,如无数次循环的那样,陈麦坐在工位上整理好资料,拿起茶杯走向茶水间。
然而所有的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变。
棕色的汩汩液体顺流落入瓷杯,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空中,陈麦心中想着事儿,直到眼前的一记响指让她回神。
“陈麦,你怎么了?咖啡都溢到桌上了。”一个女同事问道。
陈麦低下头,看到深棕色的咖啡液在桌面上慢慢扩大,连忙抽出纸巾擦了起来,随后朝眼前的女同事笑了笑,说:“星期一综合征。”
“可别。”女同事提醒她,“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王总走过去,那脸拉得老长,估计一会儿开会又得有人挨骂。你庭审材料做好了没?可别撞枪口上。”
“做好了。”陈麦低头看了看时间,说,“走吧,准备一下,马上开会了。”
女同事连连点头,两人倒好咖啡便走向各自的工位。
忙碌的一天过去,直到坐在下班的地铁上,陈麦才有时间细细琢磨昨晚的梦。
在梦里,她目睹了一个人的一生。从那人六岁起,年至二十二,如走马观花般,她看着那个人度过生命里的每一天、经历人生中的每一件事。
那人的经历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这时赵书南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她知道赵书南打电话给她,无非是日常的询问工作,紧接着再同她说他的工作。这些一成不变的通话内容和上下班路线全都让陈麦感到疲惫和无趣。
之前她也曾试着阻止叶星芒和宁维相遇,也想过要摆脱上海的一切,救下因车祸去世的母亲,可无论多少次循环,她都像是一个插不进上手的旁观者,目睹年轻的自己与挚友生离、与亲人死别。
陈麦不想让自己仅剩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可莫名地,她还是选择了顺从,按下了接听键。
待回到了出租屋,她依旧像往常那样加班写材料,直到睡着。然而半梦半醒中,她却感觉似是有什么声音引导着她入梦,带领她回到过去。
闹铃声响起,陈麦睁开双眼,如机器人的穿衣洗漱和化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