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也不知怎么了,今天话似乎有些多,许是方才吕如莹失魂的样子刺激到了她内心深处,让她有些不由自主。
有那么一秒,陈钰忽然想到:如果时微也有个女儿,肯定会长得像她那般标志清透又可人。
时微,在她为自己筑起的个人世界里,继续爱着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男人,整整十年,谁都进不去方寸,她自己亦不曾想过主动走出来一步。
陈钰心疼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傻女人,傻透了。
她有着出众的外貌,又有着出众的脑袋,怎么地都可以在外面的世界活出一片风生水起,可偏偏遭遇了情劫,而后怎么也爬不出来,把所有的一切都沉溺在这个漩涡里。
失了理智,忘了自己。
更要命的是,陈钰不知道,时微这样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难不成再一个十年?
窗外的潮退了又涨,似梦里外的岁月,都让人无法选择,唯有面对。
谁都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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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飞机前,吕如莹拨打了自己丈夫的手机,可响断无人接听。
一连几次,仍是如此。
吕如莹不免口中念起阿弥陀佛,自己给自己打气。
自从十年前,丈夫的哥哥出事,没多久,身为胞弟的他就被调进了研究组,代替了他哥哥的位置,继续从事逝者未竟的研究。
这十年来,丈夫屈指可数的几趟回家,吕如莹记得异常清楚。
于她而言,于她们整个家而言,家里常年在外的顶梁柱,可以健康平安地活着,已是最大的满足。她们不奢求其他,对于他特别交代的事,又全力而为:照顾好时微,是他们两夫妻唯一在私人情感方面,可以帮死去哥哥做的事。
只是,从始至终,对于丈夫所从事的研究,吕如莹一无所知——只知道是秘密项目,连至亲至爱都不能透露半毫的研究,因为关系到国家的安危。
再次按下拨打,仍是响断无人接听。
吕如莹的一颗心却慢慢平稳了下来,按了按放置于双腿上的随身行李包,瘪瘪的,当下便无意识地拉开了拉链:绿色鳄鱼纹的小卡包静静地躺在包底。
吕如莹一愣,微微皱了皱眉,伸手进去拿小卡包。
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卡包——许是方才在时微那不小心拿错了吧。
只是,似乎,从前也并未在时微那见过如此别致的小卡包……
在疗养院,时微压根就用不到卡包这种小物件!
可除了可能是时微的,不存在其他可能了。
吕如莹在心底喃喃自语着。
看起来挺新的。
吕如莹把小卡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左手掌心,是个两折设计的卡包,于是便轻轻地用右手将其中的一折打开:包内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相片?
吕如莹很是意外:在卡包的左侧,是一张白纸片,看起来像是两寸照的大小,正面朝内了?再定睛一看,背面注着一行黑色的正楷字:我们的女儿时光 20
吕如莹瞬间惊讶得颤抖着捂住了嘴巴:时、时、时、时光……是、是、是、是时微的女、女、女、女儿么……这——这怎么可能呢?!
时光——时微——
吕如莹缓缓闭了闭双眼,而后又用力睁开,小心翼翼地将食指伸入卡包的透明侧,轻轻地将两寸大的相片一角挪了出来,而后配合着拇指,慢慢地将整张相片全部移了出来。
翻面。
眼泪无声地夺眶而出。
是个青春逼人的女孩,灵动又清丽——像极了时微!
双手再次颤抖不已,吕如莹再次拨打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恨不得立马飞到丈夫面前,把这一发现一字一字地告诉他!
告诉他:他的哥哥和时微,有个标志极了的女儿!
一看就是个聪慧极了的孩子,像她爸妈!
可电话那端还是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