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进去上药包扎,竹西找到空位坐下来,才觉得空闲下来,拿出手机看到弹出一条刘传秀发来的消息。
医院的过道人声嘈杂,刘传秀的语音里也有无法忽略的背景音,语音转文字始终不准确,在两种噪音的干扰下,竹西听了好几次,“西西你今天是和行止出去玩吗?让他给他妈妈打个电话。”
“班长。”竹西刚开头叫他,就见他手握手机行色匆匆走至角落,点几下屏幕后放到耳边,重复了好几次,到最后直接平摊着看屏幕,后脚跟一下又一下的点着地面。
他一脸抱歉的走回来,眼睛像是贴在手机屏幕上,不停的按亮又熄灭,“家里有事我要先回家了。”
也没等回应,步履匆匆离开,竹西心里不安,连忙追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回去。”
竹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时候人的预感就是来得莫名其妙,车外的风景快速倒退,
刘传秀今天有个教学研讨会,这里去目的地要跨越大半个城市,所以一早就出门了,在楼下正好碰到买菜回来的邝清,聊了两句,得知她这几日老毛病腰疼又犯了。
中午休息时和同事聊到开会附近有家中药馆,开的药方对腰疼挺有效的,打了个电话给好友说此事,对方没有接电话,后来研讨会继续,到结束时才看到好几条来自她的未接电话,断断续续的坚持了十多分钟,心里感到奇怪,打回去直到忙音也没人接。
邝清智能机什么新颖玩法都上手快,音量也爱放到最大,不会出现这种急切找人后又失踪的情况,这才给竹西发了那段语音。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季行止数不清是第几次拨打电话,这次很快就听到了机械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会没事的。”竹西酝酿了半天也只能苍白安慰。
或许就是杞人忧天,双方的时间正好岔开了才这样。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那颗心提起来后却无法放下,竹西捏紧手机,被突然想起的铃声引得一哆嗦,“妈妈。”
“你们在哪?“
已经离家不远了,周边的环境竹西都挺熟悉,“西山大桥。”
“赶紧回来。”刘传秀留下这话就挂断了,那边的紧张感让她的心提得更高了。
季行止头微仰靠在椅背上,他坐的位置正好和照射进来的阳光错开,整个人埋在阴影里少了生气,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
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凉的吓人。
纵使有所预感,看到救护车那一刻竹西仍然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直到邝清被推上车了才想起去追。
护士急着关门拦住涌上来的人:“只能一名家属陪同。”
刘传秀让季行止上车,鸣笛声在围观的人群中催促出一条路。
“你回家去,等你爸爸回来。”刘传秀不让竹西跟着。
“我也要去。”竹西回家哪里坐得住。
刘传秀仍然把她往家的方向推,“赶紧回去,把家里收拾收拾。”兵荒马乱下,带上她没有任何帮助,还得分心去照顾。
人生的大落都是有预兆的,只是人们总是希望那一刻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直到真正落下来时,那份希翼被突然劈断,带来的痛苦更加无法接受。
高考结束的第三天,本该憧憬未来的时候,对着白墙的祷告代替了夏日的蝉鸣,季行止没日没夜的待在医院等待,这里时而安静地吓人,时而传来令人心慌的哭声。
医生说送来有些晚了,摔倒时撞到了头,颅内少量出血,尽管全力抢救过来了,维持住了生命体征,人能不能醒来却不好说。
尽人事,听天命。到了此刻才知道这句话有多无力。
“季行止,你再吃点。”看着他就随意扒拉两口饭,就把饭盒收起来,竹西重新打开盖子,催促道。
“我吃不下。”他通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的人。
竹西没想过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快,她才来送了几次饭,看着他长出糟乱的胡渣,两颊愈发消瘦,人像是在风中飘忽不定的大风筝。
“邝姨醒来看到会不高兴的。”竹西坚持举着饭盒。
等到手都酸了,才听到他轻声问:“会醒来吗?”
“一定会的。”竹西的回答同样轻得跟羽毛微动似的。
季行止重新拾起筷子,每一口进嘴里都没看他腮帮子动几下,就吞下去了,这会儿匆忙吃完,就有医生来寻邝清的家属。
竹西去将饭盒洗干净,回来继续等,隔壁那边有人被推出来了,家属围上去时,季行止才回来。
这么一会好像胡子又长了,他见竹西还在,把手里没开的矿泉水塞给她,“你早些回家吧,天黑了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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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西将饭菜打包好才坐下来开饭,刚扒拉了一口,就听坐对面的刘传秀说:“我给你报了个画画兴趣班,明天就开始上课,正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