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榻上的女孩,御羽清难得感到有些内疚。
难道是她这次真的出去太久?
不然怎么善善一看到她就昏了过去?
果然还是收的徒弟太少了吧,要是人多一点,连善也不会无聊到大冬天跑去冬泳。
御羽清一面给连善输送灵力,一面想道。
善善一个人在宗里,虽然有阵法护着,不用担心生死,但到底还是小孩心性,贪玩爱玩也是有的。她性子又懒,跟村里小孩玩过几次后就嫌下山麻烦不愿再去,最好还是宗里多几个人,让她有个伴。
可是要支撑一个宗门是要很多灵石,飞桕门一个无名小宗,既没有仙门世家做后盾,也没有什么祖产,只能靠她一个人到处打散工养宗糊口。养一个善善已经很费钱了,要是再多收几个徒弟,要多几张嘴吃饭,她不得累死?
想到悲惨的前景,御羽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清天掏出乾坤囊,数出几颗极品灵石,捏碎成灵力喂给连善。
方才人昏倒在她怀里,御羽清才发觉连善筑基了,筑基这事原本是要在她护法下进行的,不然万一有什么差错不好处理。连善一个人也不知道在山里吃了什么苦,刚筑基完就倒下了。
御羽清以为她为了突破,浪掷灵力,探了下她的灵府,才发现她的灵府尚有灵力,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结界困住,无法用于周身,反倒让她害了高热。
那结界不知怎么的,从外面极难进入。
御羽清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有那些法子对连善灵根有损,思来想去,还是用灵石一点点喂养连善的灵府,顺着它吸收灵力的入口,才将她灵府的结界打开些,让溢出的灵力能运转滋养周身。
看了眼脸色逐渐好转的女孩,御羽清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把面前这个孩子照顾好,收徒的事以后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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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身体意识到回到了温暖的庇护处,连善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高烧烧得她本就残存的神志剩不下分毫,精神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第七日早,连善醒了。她睁着眼在塌上坐了会儿,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房屋,耳边是窗外落雪的沙沙声,她隐约还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看到的师母从胖头龟龟壳上下来那一幕是回光返照时心中所念的投射,直到胖头龟熟悉的身影倒扣在窗扉前,连善才有些实感。
她松了口气,抬手打开窗。
胖头龟不知在外面趴了多久,身上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积雪,乍一看仿佛一坨行走的大白菜。
连善忍不住笑了,轻轻拍掉它头上的积雪。
见连善的手伸过来,胖头龟熟稔地伸长脖颈蹭了蹭她的手指,绿豆眼湿漉漉的。
连善记得胖头龟最爱吃品香居的绿豆糕,从前她总是记得在锦囊里备一点,后来它被沧澜仙宗的人带走,连善也就慢慢地戒掉了这个习惯。这会儿看胖头龟眼神亮亮地盯着自己,就知道它饿了。
连善摸了摸系在腰上的锦囊,果然在里面找到一盒小小的绿豆糕。她拿出来,拨开纸包掰成小块喂给胖头龟,胖头龟果然惊喜地凑过头,飞快地卷走一块,喜滋滋地咽了下去,又伸长脖子往连善手上够。
胖头龟吃得很快,一会儿就消灭了一盒。
连善拍了拍手上的渣渣,对它道:“没了,下次再给你买。”
胖头龟舔了舔舌,有些不舍地瞧了眼连善的锦囊,倒不是怀疑连善在骗她,它的智力不足以支撑它想太复杂的事,它只是觉得没吃饱有点不开心。
连善喂完胖头龟,正要掀被下床,差点两腿一软摔倒一地上。
她摁了摁空荡荡的肚子,这才想起除了胖头龟外还有个需要进食的活物,连善在锦囊的交楼翻出仅剩的两颗辟谷丹丢进嘴里。
一股甘草味儿,不算很好吃。
连善边嚼边想,她有多久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辟谷丹了?好像自从二师妹入门后,宗里的辟谷丹都变得好吃很多。二师妹是个丹修,会做各种口味的丹药,一颗辟谷丹也能改良许多口味。
对了,二师妹呢?
连善走出屋,在宗里转了圈,这时她才发觉宗里和她印象里有些不一样。
满庭院的枯黄落叶无人清理,积雪堆得没过膝盖,做早课的后山试炼场里空荡荡的,没有熟悉的练刀声。原本应该住着师弟师妹们的弟子舍房屋禁闭,门槛处蒙着一层厚厚的尘灰,不像有人进出过的迹象。
连善满腹疑惑地一间间屋子转过去,终于在林子深处的小河边听到一点动静。
披着蓑衣头戴幕篱的御羽清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一手握着话本,一手握着钓竿,看得津津有味。
钓竿被吃食的肥鱼拉得绷成一条直线,御羽清头也不抬地将钓竿抬起,肥鱼在空中划过一道长线,噗通一声落进一旁的木桶。
注意到连善过来了,御羽清翻过一页:“善善醒啦?再钓一条咱们就回去煲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