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如同处在火海,肌肤被炙热的焰浪燎的生疼,意识就这样陷入混沌中,直到有人将她抱起,带离出去,直到好似被放置在了一处温凉的泉水里,所有的不适都得到了解救。
天光大亮,已经是上午时分,谢清徽看着榻上深陷在柔软被枕中的苏文惜,她面色苍白,本来是水红色的唇也失了血色,整个人就像易碎的瓷娃娃般,惹人心疼。
本来谢清徽药方已经留下,外涂的药膏也已经搁置在了桌上,此处已经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也该离开这里了。
可是目光在落到苏文惜身上时,心绪却还是泛起了淡淡的涟漪,虚弱、易碎、苍白如纸,这些都化作一片片破碎的琉璃,扎着四肢百骸,他想到很多年以前,稚童带着一些青青紫紫的伤出现在面前时,就如此刻的苏文惜一样,单薄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走。
压下心底纷乱如麻的情愫,谢清徽只觉是自己近日以来思虑过重,执念成疾,才生得这些剪不清理还乱的莫名幻觉,他正欲装起自己的针袋离开,身后的榻上却传来窸窣的动静。
回头一看,苏文惜纤长的羽睫如蝶翼挣扎着颤了几下,谢清徽不禁心头一紧以为她要醒过来,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让他想要在苏文惜醒来之前离开。
可下一刻他看到苏文惜并没有睁眼,只是如坠噩梦般的,小幅度哆嗦着,被子一角也被蹬开,露出苏文惜一小段白皙伶仃的脚踝,一只手圈住还尚且有余。
不知怎的,谢清徽心神一颤,他暗想,这样置之不理,有违医者仁心,况且被被子蹬掉了或许会有感冒的风险,思及到此,走过去站在榻边犹豫着伸出手去,清冷的眸这一刻有些飘忽,他给苏文惜掖上了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她裸露在外的一小片温凉的肌肤。
那一刹,谢清徽的指尖就像有簇火焰腾的烧起来般,他顿住,如电触似的收回手,垂落在身侧后又不禁摩挲了一下自己指尖那一块刚刚相接触的皮肤,他霜冷独绝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复杂。
见她还在被魇住般神魂不定,便思索了一下,找来一个香炉点上了安神香,这香用料珍贵,制作繁琐,乃不可多得之好物,因而功效也是相当厉害。
伴随着清淡的药香在房间里徘徊,苏文惜紧锁着的眉头逐渐舒展了,面容沉静好似陷入了熟睡,见状谢清徽才心头一松,离开了这里。
来时尚且心无旁骛,去时却沾了满腹旖思。
又过了一阵子,苏文惜才从那迷药的劲头里脱离出来,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头顶的纱帐,以及身上盖着的被子,她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四周十分静谧,就这么迟钝的呆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她好像碰倒了什么,引发了大火,而最后听到的一个声音是萧令辞的呼唤,对,是萧令辞救了她。
认识这段时间,她已经欠了萧令辞两次救命之恩了。
一次的恩情就已经大过天,更何况是两次。
苏文惜想,她前段时间给自己砌高的心墙,恐怕是轰然倒塌了。
向内心最真实感情低头的苏文惜不禁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后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她掀开被子起身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之处了,本来也没受什么伤,迷药的劲头一过,不说生龙活虎,也算得上正常有力的。
她刚下地走了一圈,就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苏文惜心神一紧,带着隐隐的期盼向门口看去,却见是绿珠和粉涟二人,一齐走了进来。
粉涟见苏文惜不光醒了还下地行走了,神色是又喜又忧,绿珠这时跑过来扶住苏文惜,好像把她当成了重病在身需要修养的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大人你可算醒了,我和绿珠都担心死了。”
“是啊,昨晚上真的吓死人了,大人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文惜挣开她们一左一右的搀扶,向前一步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然后道:
“怎么样,看我这劲头像是有事的样子?”
“大人可别逞强了,还是回去躺着好好修养吧。”
然而苏文惜这一通演示被绿珠和粉涟当做了不想让她们担心而故意的表演,苏文惜眉头一皱,有些无可奈何,转移话题:
“我记得好像是三皇子救了我,他现在在哪?我要好好道谢。”
“啊~”粉涟一听,顿时笑得不怀好意,“大人你就记得心上郎君,连我和绿珠的死活都不顾了。”
“噗嗤……”绿珠没忍住笑得促狭。
原本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苏文惜,这会却是被闹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二人,急声道:
“没有的事,我刚刚看你们眼下都有乌青了,定是没有休息好,现在我也没事了,你们就回去休息吧,我这不用担心。”
“那哪行,”绿珠表示拒绝,粉涟也跟着附和:“不要,我们还想多陪一会大人嘛,蓝英她被谢公子带去医馆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