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这是您要的财务报告。”
夏油的话说得很笼统，毕竟作为一个黑手党，组织里的财务报告肯定不止一种，而且一份假帐是必须的，并且视乎业务的重要程度，甚至会多上好几份用不同方式储存的、或者是只有合并完整后才能解读的零散账本。
但森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所以头也不抬地说：“啊，辛苦了，就放在那边吧。”
“好的。”
虽然他只说了一句暧昧的“那边”，但是现在的秘书夏油已经能一下子意会到他的意思——那当然不是随便地找个空位放置，再说……无论是办公桌的桌面还是一旁的矮柜上都已经没有空位了，她也不可能把文件放在地板上。
首领是个记忆力非常好的人，除此之外其实还很有条理，放在拥挤桌面上的文件其实都是按照某种顺序来排列的，比如现在，就是“需要处理的优先次序”。
在粗略地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夏油的目光在其中一份报告上停了下来，并把自己手上的那份文件用一种微妙的错位方式加插进去。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现在处理吗？”夏油说：“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吃饭了。”
她的两句话在语气上有着明显的差别——前半句是例行公事般的客套话，所以用上了礼貌的敬语，她的后半句却很简单粗暴，甚至显得随意得有点过份，不过那才是重点。
顿了顿，她面无表情地又加上了一句：“因为大小姐和太宰君都想喝珍珠奶茶，所以我会去买……首领你也要吗？”
自从夏油来到这里上班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她靠着观察得知的其中一件事便是：住在这里的人即使吃泡面也不会叫外卖。但是想想的话也很合理，毕竟这个住所的唯一优点就是不引人注目而且行人很少，首领才不会特意让无关人士随随便便地走进来。
事实上，这间诊所的隐蔽性质已经变得令人质疑了——夏油早就想过如果再有人来袭击这里的话要怎么办，哪些文件是最需要保护的、哪些是直接销毁比较好的，也思考过若是要搬走的话会去哪里……
不过，这些设想都一直只是设想，自从那一夜伊藤跟他的手下们一同消失之后，经常跑腿的夏油能明显地感受到有某种东西改变了。
和“威望”很接近，但更贴切的形容应该是“尊敬”。不管是对她的、还是对首领的都一样。像是电影那样当街刺杀的事情在以前没有发生，现在更加不会——这当然不是因为做不到，近战再强的人也有机会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狙击射杀，但是现在动手的收益比以前更低了。
不过以上种种都不是什么值得仔细研究的事情，现在，夏油只想知道首领的回答到底是什么。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黑发男人转过头来，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那种太甜的东西。另外，今天还要麻烦你外出一趟呢。”
“奶茶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让他们再等等。”
就这样，森鸥外轻描淡写地夺去了太宰和爱丽丝今天下午的珍珠奶茶。
＊
只是，夏油自己的那份奶茶并没有被夺走。
还不知道等下要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咖啡【】因对她来说很重要……当然，奶茶本身很好喝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下午两点半，一名穿着黑西装的年轻女人推开了白色面包车的车门，她手上拿着一杯快要见底的珍珠奶茶。在吸完最后几口奶茶后，夏油把空杯子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不远处是一间略显破旧的写字楼，那里就是她的目的地。
由于这一片地区离市中心比较近，所以四周大厦林立，第一次来这里的话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对比地址找路。但是，在首领的要求下，夏油已经熟读了市内地图，详细至每条街道上的每栋建筑都仔细在心中描绘了一遍，其中就包括了各种已知势力的据点。即使未曾亲身来过，现在的她可以凭借记忆与经验来判断哪里是组织成员的所在地。
当她走至楼下，站在狭窄廊道口抽烟的西装男人便侧过头来，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强烈的视线表明了他在认真审视夏油，推敲她的身份——但毕竟他们都穿着差不多的西装，所以他还不至于带上敌意。
“下午好，我是夏油。”神情冷淡的女人意外地很有礼貌，打招呼的时候用上了敬语，不疾不徐的语速配上她比常人轻柔低沉的声音可以称得上优雅。如果她不是两手空空地走过来、而是拿着公文包的话，其他人绝对会以为她是一名公司职员。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很快就打破了看门人心里的印象：“请问钢琴家大人在吗？”
此处的负责人，便是一位代号“钢琴家”的组织成员。他的地位还算不上管理层，但的确有着十数名手下，除了轮班的看守人之外，那些手下虽然身份背景各不相同，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手很巧，并且擅长手工艺。
这里的手工艺，指的当然不是幼儿园美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