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能看楚清是一个字。
相思的“思”。
初华看着那个字,突然笑了出来。
本以为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却没想到他还有这些心思,也不怕自己会以为只是一张废纸连看也没看就扔进垃圾桶去。
刚回来的渡边凉看到她在电灯下对着一张白纸傻笑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我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初华收起纸,望着他说:“我收到程先生的来信了。”
渡边凉愣了愣,然后“哦”了一声,转身去倒了杯水喝。
过了会儿,他又问她:“程先生还好么?”
初华将那张纸塞回了信封里,回答他道:“我不知道他好不好,他给我寄来了一张白纸。”
渡边凉眼中的初华,就是从收到了程鹤清的信后有了改变的。
以前的她大多数时候都怏怏寡欢,除了芝芝来时会有一些笑容,其余的时间只像机器一样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将多余的感情都隐藏在她那双本就寡淡的灰色眼睛里。
而在收到那封信后,她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连冈川夫人来时都说她像是变了许多,能从她身上看到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她以前曾私下里找过渡边凉,要他注意下初华的精神状态,冈川先生自杀前就是她这个模样,有人分析过他可能是得了忧郁症。
只是初华曾告诉过他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渡边凉一直都相信她。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一封空无一字的书信怎么会有这样大的作用。
渡边凉也曾因为自己的私心观察过初华一段时间,在收到那封信后她并没有与中国的程先生再有过书信往来。他不耻于自己的小人行径,他知道只有在中国她才是真正开心快乐的,他也知道终有一日她会离自己而去,但他还是自私地希望这个日子能来得迟一些。
时间很快到了一九二三年的元旦。
芝芝和顾淮湘都没有回国,他们申请了东京帝国大学的交换生,要在春节前赶到东京。
年少求学不易,两个不过还是孩子的年纪,却已经是第二年不能回家过年。初华是自十三岁就一个人在外流浪,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
故而元旦这一天,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菜招待芝芝和顾淮湘,同时也邀请了章长清夫妇。
“我很久不做中国菜了,可能不怎么好吃。”虽然听起来像是自谦的话,但她确实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什么信心。
渡边凉帮忙摆桌子,将一盘又一盘的菜从厨房端出来。
章太太是个在吃的方面特别有研究的人,一看到她做的菜便感兴趣地问道:“这都是粤菜么?”
初华点点头:“我做菜的手艺,大部分都是在广州学的。”
那时是在武馆里,被人用鞭子赶着学的。
“怎么会不好吃!光闻着就要流口水,我可等不及动筷子了!”芝芝笑着,兴奋地搓手,俨然一副要大吃特吃的样子。
渡边凉给大家倒了一些低度的米酒,新年团圆饭正式开始。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烟花炸裂的声音。
芝芝眼尖,先指着窗外说道:“是学校那边在放烟花。”
“以前这里不被允许放烟花,今年正是第一次。”章长清提议,“不如正好,我们以烟花的‘花’来对飞花令,输了罚酒。”
游戏由年纪最小的芝芝开始,她托腮想了一会:“花近高楼伤客心。”
顾淮湘接她:“桃花依旧笑春风。”
初华低头想了片刻:“树头花落未成阴。”
轮到渡边凉,他自罚了一杯酒,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明白这是个酒桌游戏。
章长清笑着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欺负外国人了?”
渡边凉摆摆手:“没关系,我很能喝。”
游戏继续开始,章太太胸有成竹道:“枫叶荻花秋瑟瑟。”
“殿号长秋花寂寂。”章长清拿出了一个大家都没听过的诗句。
芝芝望着屋外堆了满枝落雪的樱树,应景地说:“千树万树梨花开。”
最后轮到顾淮湘了,他的面色有些纠结,想了一会却什么也没说,拿起酒瓶就要倒酒。
芝芝抬手阻止了他,问道:“这样简单的句子你都不会么?”
顾淮湘拿着酒瓶,嘴唇耸动,终于还是说了那个在心头氤氲已久的句子:“隔江犹唱后庭花。”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是个亡国词。
芝芝呸呸呸了几声,嗔怪他:“新年不许说这种词。”
她说着马上自己又想了一个诗句,故意大声念了出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最后还是章长清出来打了圆场,他拿起酒杯邀大家共饮:“愿来年你们年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