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凛若冰霜的少年。
夏侯玉昭担忧的拥着我,他身体就像一个宽大的冰窖一般,我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
窗外已经下起了雪,我坐在窗口,外面雪沫儿吹到脸上,也没了感觉。
水秀又端了药过来,是退烧药。
我一坐便是半日,水秀劝说未果,也只能任由我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病,就是多日,每晚夏侯玉昭都会过来。
我早早睡下,并不想理会。
直到那日,他一大早便过来,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本想着回绝,他却直接将我抱上了马车。
等到了我才知道,他竟将我带到了绸缎庄。他拉着我的手,温柔的笑着。
他说要我成为真正的姜夫人。
年少的那个承诺,在那一刻仿佛若有光。
夏侯玉昭终于要娶姜淼淼了,等了三年的承诺如今就要实现了……
可是为何我看着眼前花样繁多的大红锦缎,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见我漫不经心,他以为我没有中意的,便又拉着我去了另一家。
日日关在府上,如今瞧着街道上的人群,听着耳边热闹错乱的声音,我一时间却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拉着我时,我看到人群里复杂的眼神。
是厌恶,是鄙夷。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怜人的女儿自是带些狐媚性子……”
“我看夏侯老将军,就是让她给克死的……”
“……”
那些窃窃私语,听的我心一沉。
原来如今的夏侯府外,姜淼淼已是这样的存在。
我下意识抽回手,却又被夏侯玉昭紧紧握了住。看向我时,眼神是那般坚定。
此时身后一个侍卫赶了过来,与他说着什么。
我避开站在一旁,又听到街角处闹哄哄的声音,几个男人围在一处,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那人蜷缩在地上,任人践踏。
他手里死死拽着的一块白玉露了些影出来,那是……
我认出那白玉,那是我当年救下七缘时,留给他的。
怎么会……
怎么会在那人手里?
我心底再次猛的生出一丝希冀,是你吗?
七缘。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可不知身后的马车何时被惊,发疯似的冲向人群。
待我反应过来,已经被躲闪的人群推倒。摊贩上那烙饼的热锅划伤了我的肩膀,痛的我直冒汗。
我被夏侯玉昭抱上了马车,走时,我看到地上的人爬了起来,他佝偻着背,双手紧紧抱住发疼的双臂。
那人,不是他。
那仅存的一点希冀,再一次化作失落,沉进心底。
皇帝大寿将近,我们的婚事也随之搁置。
夏侯玉昭随着皇帝去了西郊围猎,这两日换药的事情便都交给了水秀,她手脚麻利,父亲是会些岐黄之术的老农,进府前自己耳濡目染的,也就会些简单的识药包扎。
这几日,她总是在我耳边念叨,“夫人莫要动肝火、莫要乱动乱跑……”
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倒是认真琢磨起来。在她眼里我什么时候成了活泼好动之人了。
晚间,我听到院里洒扫的小丫鬟聚在长廊下说起了闲话。
她们说府里就要有大喜事了,万岁爷要将明成公主许给将军。
还说那明成公主举世貌美与夏侯玉昭很是相配。
我听的眉心一颤,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这一用力,肩上的伤口又裂了开,染红了方才更换的白纱。
窗户关着,没有一点风声和光亮透进来,让人喘不上气。
我强忍眼中泪意,可滚烫的泪还是不争气的砸了下来。
他说会娶我,会如从前一般待我好,说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我也是相信过的……
可终究是应了诗里的话,彩云易散琉璃脆。
水秀心事重重的端着面盆进来,瞧我眼眶泛红,忙走到我了跟前。
她一个劲儿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我努力平复着心绪,只开口问她:“将军是不是回府了?”
水秀一边拆着纱布一边答是。
沉默了片刻,我抬眼看她,“那以后将军是不是要改口驸马了。”
水秀闻言一愣,抬头怔怔看着我,她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嘴角欲言又止的嚅动了半响,还是点了点头。
“奴婢也是方才得知,今日围场上,万岁爷一高兴将明成殿下许给了将军。”
伴着水秀渐渐低下去的声音,我的心也随之跌入了谷底。
一高兴?
万人之上的帝王真的就只是一高兴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