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玉昭击退番邦有功,天子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广陵至高无上的荣耀。
听着这样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幕。
“澎澎——”声起,朝天宫方向突然炸开了烟火,流光霎时晃亮了整个夜空。
流光阵阵晃映进我的眼里,一声声却是如卵石般砸在心里。
我难受的捂过耳朵,蜷缩在椅角。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沁进了回忆里。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碧瓦朱檐的阁楼里,长廊外花灯微透。明黄的灯辉映亮一旁偌大的云母屏风,屏前勾勒出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那身影着一身素衣,在楼台上摇曳生姿。
歌声婉转,却更像是呜咽。
这声音似在何处听过,我看的有些疑惑。
雪下的急促起来,愈来愈多的油纸伞遮住了我的视线。
在漫天雪雨里,那身影吸引了街上的行人纷纷伫足,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我自顾自的向人群走近了些。
“唉,谁家的小姑娘。”
“别挤啊。”
一个梳着牛角花苞的小姑娘从我身前跑过,她卯足了劲的往人群里钻,不一会儿便钻到了人群最前面。
我看了一眼高台上那道有些迷离的身影,只觉得甚是眼熟。
又瞧着那小姑娘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躬着身子甚是可爱。
就是,瞧不清样子。
“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片叫声,随之而起的还有不远方炸起的满天流光。
瞬间晃亮了碧瓦朱檐的阁楼,我闻声抬头,上方一道疾影划过眸光,晃得一瞬便砸在了前方,压断了墙前唯一的一株红梅。
“澎——澎——”
又是几声烟花绽放于天际,照亮了整个长街灿如白昼,掩盖着周围的呼喊声。
声起声又息。腥红的血溅落满地,一些枝干穿破了那身前之人的皮肉。梅花稀稀落落的散在雪里,红色,白色交织不清。
那血,刺眼醒目的撕裂着这片大地,也骤然息了这火树星桥的欢盛。
“死人啦!”
“死人啦……”
身后奔走的人群,却无一人敢上前查看。
我目瞠口哆地定在原地,惊悚的瞳孔里倒映出女人被枝干划破的面容。
伤口可怖的淌着血,鼻中,口中。那破损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黑红的血染红了那灰白的嘴唇,像两片红叶似的微微颤抖着,似在说着什么,口中的鲜血又一次咕涌而出。
顺着衣壑淌进雪里,淌进了女人凌乱发丝下那藕荷色的蝶趣儿里。
“娘。”
身周再没了慌乱的声音,只剩下那一声声肝肠寸断的稚嫩哭声。
眼泪止不住的淌了出来,刺骨的寒风一吹,我忍不住的开始颤栗。
“娘……”身前的女孩儿哭着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我猛然一惊,惊醒了过来。
心中一阵恐慌,一把抱住了床旁的人,这一瞬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颤栗的心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又是这个梦,十年了,我却始终逃不出来。
窗户开着,透了些光亮进来。
我贪恋的抱着身前单薄的肩膀,这一瞬的安心,又忍不住把头埋的更深了些。
意识被衣服熟悉的叶涩味儿一冲,渐渐回拢了过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惊的立马松开了手。
还来不及看清身前人,那身影已驭风般跃过了窗口。
可这身形,我不知道已经在记忆里看过了多少次。
“七缘。”几乎是下意识,我忙叫出了声。
窗口的身影闻声一滞,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是你,竟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我见王掌柜家的凝烟待你倒是不错。”
七缘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怔到,手上的动作一滞。
我抬头看他反应,他只冷着一张脸,深知我接下来又要说的话,只平静的“嗯”了一声。
在姜府,他只守着我,从不听除我以外之人的话,也因为这事儿,让父亲对他颇有微词。
我也无意让他一直跟着我,便自作主张的想要给他寻得良人,望他能真正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每每相的这些姑娘见了他,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都是如出一辙的拔腿就跑。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怎么让人这么怕他。
或许是我太自私,强加给他意愿。从那以后,我便不再予他说这些。
直到我入夏侯府的前夜,他没有留下一字一句,离开了姜府。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