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大为意外。
陆重明摇摇头,“我一直抱有期望,殿下还活着。甚至有人伪造了他的尸体,我仍心存侥幸。唉,在江城时,我时常回想五殿下的音容笑貌。虽然与他接触不算多,但宫中难得有此不恋权势之人,一片赤子心,当真是难能可贵。”
他看着阿璃,问道:“那些伪装的水工就是越国小将军卫廉带的人,我听目击者讲,卫廉亲手捅了殿下,然后将他抛入江水中。”
阿璃不露声色瞥了角落里那扇厚重的屏风一眼,那后面是一处隐秘的房间,章宁这两日改造出来的。房间里面是祈珺躲在那里。
她又看向陆重明,轻轻摇了摇头,“侯爷有所不知。在卫廉出手前,五殿下已经中了毒。我亲眼见着他嘴角的黑血,又听公主求卫廉给他解药。可那卫廉说,不是他下的毒。”
陆重明倏然瞳孔收紧,死死盯着阿璃,难以相信她刚才说出来的话。他早就料到姜国前朝后宫定有人接应,将裘太守灭口,卫廉才能顺利得手。他原以为那卫廉因被横刀夺爱,愤恨之下不知轻重才出手杀了五皇子。可若是在他动手之前,五皇子就已经中了毒,那只能是来自姜国内部。
这人布局这一切,就是为了确保五皇子一定要死。陆重明彻底绝望,又是毒药又是中刀,还被抛下冰冷的江水。样样都是必死无疑,五殿下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他顾不得形象仪态,无力地瘫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放空看着前方,眼里仿若失焦。
阿璃与章宁互看一眼,使了个眼色。
她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侯爷,无论如何,我都会跟着世子去越国。不过我心中有诸多疑问,还望你能解答。”
陆重明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你问。”
“你,对我知道多少?”阿璃试探着问道,“我是说失忆前的我。”
陆重明看着她,语气淡淡的,“你,是越国派来的细作。身份被做得十分干净,可惜在舞姿上露了马脚。原以为你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女杀手,可你在失忆后无意中展露出来的,竟像个大家闺秀的做派。不说世家望族,起码也是高门。你那偶尔的习性,是从小一点点培养在骨子里的,可不是一个杀手该有。”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在桌子上摊开。阿璃凑过去看,好一阵才回忆起这是自己画的画。“这是个道观?”
陆重明点点头,“你自己画的,想必这里对你来说十分重要。可越国道观那么多,就算是都城临安,也不少。你画的这个又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等到了越国,你再去好好找找,与你关系甚大。”
阿璃盯着画上的道观看,忽然想起那日在千金阁,自己露出武功击退刺客后,回到特院的小院便做了一场噩梦。
梦中就有一所道观,与画中看起来十分相似。
“我记住了,多谢侯爷。”阿璃小心翼翼将画收起来。
他看着阿璃收好,又继续说,“你身边那个钱婆子,说你们是骆尚书养的杀手。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且不说你们到上京时,骆尚书已经死了。就说以你的武功和贵女的涵养,绝非一个尚书能豢养的。所以我推测,你应该跟越国宫里有莫大的关系。可是越国公主却不认得你,这倒是怪了。”
“总之,既然你决定要和世子去越国。前路叵测,且好自为之。”陆侯淡淡说。
章宁轻轻握了一下阿璃的手,以示安慰。他转头看向陆重明,“侯爷,如今朝廷是什么打算?”
陆重明苦笑一下,“如今看来,两国交战是无可避免。不说别的,就说越国的小将军跑到姜国来杀了五殿下,还掳走五皇妃,已经够他们吃一壶了。”
“只是,”他长叹一声,“这场仗必然不是几个月就能结束的,一定会长久胶着。咱们固然胜算的机会很大,但也会因此陷进去。这些年的休养生息,算是白养了。”
阿璃急急地问道:“那可有不打仗的办法?”
陆重明意外地看着她。
阿璃急忙解释,“我是怕打起仗来,如何去越国宫里给章宁找解药的线索。”
陆重明听她这么一说,也懒得细究她真实的目的,语气略显疲惫地说:“死了一位皇子,这么大的事,就算再不想打仗也必须打。这是国威。”
无计可施,几人都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空气为之而凝结。
“若是本皇子还活着,亲自领兵出使越国。大军压境,威慑四方,如此就可以不打仗了吧。”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祈珺朗声的说话。三人俱是一惊。
“你,你怎么出来了?”阿璃看着被推开的屏风,祈珺缓步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平静。
他并不回答她的话,将目光投向陆重明,看着他满脸震惊的难以置信。
“五,五殿下。您还活着?”平日自持稳重的陆重明,此刻却站也站不稳,眼眶有泪簌簌而下。
“微臣拜见五皇子殿下。”他浑身颤抖着朝祈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