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蕴僵了半天才重新开口,语调也有些无可奈何:“即便如此,可要赶在秋分之前亲迎,到底还是有些仓促,不若放在来年开春以后...”
没想到钟琢玉只是眉眼绵绵地看着秦觉浅,以轻描淡写,却又毫不敷衍的语气说道:“三娘喜夏畏寒,我的意思,也是尽早定下来。”
几回交锋下来,秦觉浅甚至都不用自己开口,席上的明眼人都看出了些门道,杜蕴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没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钟引光端起酒喝了一杯又一杯,齐意康提着酒壶替她斟酒的同时,温声问道:“引光何故笑得这么欢?”
钟引光歪着脑袋,红光满面地等他给自己倒酒:“没什么,没什么。”
只不过是难得看杜蕴吃瘪,有些好笑而已。
看他们热络咬耳朵的样子,赵献有些烦躁地移开了眼神,他的反应自然被就坐在旁边的赵掌柜悉数收入了眼底。
他揽过自己的弟弟,也没压低声气便说:“怎么?可是眼红你琢玉兄长了?我明天便也给你寻摸一个。”
这话无疑击中了席间喜欢牵桥搭线的几位长辈的兴致,除了杜蕴以外,都七嘴八舌地开始打听赵献的喜好。
赵献知道众人大多都是好心,但此时有些难堪的情绪上了头,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直直站起身子,动作之大,连身后的椅凳都差点被他推翻在地。
赵献有些窘迫,红着脸向主陪位上的钟琢玉告罪:“阿兄,我酒气上头倍感不适,出去醒醒酒再回来。”
钟琢玉知道他为何发作,倒也没有不悦,向他点点头,赵献便拱了拱手出去了。
他手里提着壶酒,走起路来身形也晃晃悠悠的,不时停下脚步,旁若无人地往自己嘴里倒两口酒。
正值饭时,一楼中已经高朋满座,都在喧喧嚷嚷地喝酒划拳,赵献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起来,还被他们搅扰得更加烦躁了。
他忽地听见耳边有人大声叫嚷了一句:“今天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杨某人。”
赵献在原地站住脚步,冷眼看了看他,又往自己嘴里倒了两口酒。
他对面坐着的女郎,对着眼前的一满杯酒液,没说一个字,只把脑袋压的低低的。
桌上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脸,没有一个人出言为她说话,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架到了风口浪尖上。
见此情景,原本就心烦意乱的赵献更是不耐烦了,他快步走到桌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端起那女郎的酒盏一饮而尽,而后又把空杯举高了展示给他们看。
在桌上众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唯有那女郎看向他的眼神盛放出了光芒。
赵献的声线因为刚饮下酒而变得有些艰涩喑哑:“你们逼一个女郎喝酒算什么君子所为?有本事的话,不如和我拼酒,我赵五还没怕过谁。”
看他是带着七分酒气来的,桌案上的人都以为他已经喝醉了,没人愿意和一个醉鬼过不去。他们面面相觑,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赵献等了等也没人说话,他的眼神在自己出手解围的女郎身上停滞了一瞬,也没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那女郎站起身,撇下了一桌的人,在门口追上了他的脚步:“适才多谢郎君仗义执言。”
千丝万缕的银白月光照了下来,他们相近只剩下咫尺,四目相望,赵献不以为然地接着往外走:“区区小事,女郎不必挂怀。”
然而那女郎既没有泄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固执地留下赵献听她说话:“杨六郎以为我是个柔弱好欺的,便一个劲劝酒,不搭理他,他还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赵献不自觉地拧起眉,劝教道:“要我说你便不该来这种酒局,刚刚是正好有我路过听见,若是没人帮你,你又被他们架住,下不来台怎么办?”
那女郎这才有些心虚地侧开脑袋,脚掌在地上来回蹭了两下才说:“我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赵献送到嘴边的酒盏都停住了,思索半天才问:“那么,你刚刚为什么不喝?我看那人都有些急眼了。”
那女郎像风撞在银铃上似的“咯咯”笑了两声,轻灵的声音散在窥人的晚星下:“不想喝便不喝。”
赵献像是心上也挨了猛地一撞,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才缓过神:“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随心所欲的。”
她察觉到了赵献的退却,向他紧逼一步,酒窝化作两枚清浅旋开的花,与他侃侃而谈:“对啊,喝酒该和有意思的人一块,旁的时候,只能看我心情。”
赵献轻咳一声散去脸上的热气:“和有意思的人一块喝酒,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那女郎背负着双手,踮起脚尖,使得二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你叫什么名字?”
赵献在她盈盈澈澈的目光中看见了自己,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我姓赵名献,家中行五。”
“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