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消,拍着桌子怒道:“从未有过?陆寅,你是我从小带出来的学生,变法之策是我和诸位同僚毕生之心血,你是最知道的。”
“先帝亦对你有恩,若不是有先帝亲手提拔,你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威望?”
“老师和先帝的恩情,陆寅没齿难忘。”
“好一个没齿难忘,”杨公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如今有从龙之功,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身上有永安侯府家族前程的担子,我不怪你趋势迎合官家。”
“官家根基不稳时,借变法夺权,如今根基稳固,便想鸟尽弓藏,但你若要跟他一起毁了变法,就别再认我这个老师,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陆寅平静地抬起目光,微微一笑,“老师,学生说过,绝不会。”
杨公看着他的眼睛,久久沉默不语。
“那你如今——”
陆寅将打碎的瓷片拢起来,放在桌上:“学生亦有苦衷,老师保重身体,下次有空,学生再来看您。”
“秉行——”
杨公望着自己得意门生离去的背影,叫住他,轻轻叹了一声:“还记得当年先帝金銮殿上问策,你对答如流,不折不弯,先帝赞许,说‘陆家不光出将勇之材,原还有这等才子’,御笔亲书‘光明洞彻,不欺暗室’赐你。”
“秉行,莫要让先帝、让我失望。”
陆寅拜别恩师,脚步沉沉,每走一步都愈发沉重。
他没有对老师说,他如今的处境,稍有不慎,便会被官家猜忌,被朝臣打压,他搅了温国公借长公主之手想要上位的野心,他们也对他怀恨在心。
抬眼,瞥见一抹窈窕倩影站在马车边等他。
陆寅心中嗤笑自己。
光明洞彻,不欺暗室,他早就做不到了。
他无法再逃避自己的内心。
一个觊觎弟妹的无耻之徒,怎配得上这八个字。
……
回去的路上,令芙魂不守舍,仍旧想着杨夫人对她所说的陆寅的心结。
他连自己父亲都不肯原谅,若是有一天,自己当初阴差阳错和他有过一夜,瞒下此事嫁给他亲生弟弟的真相被他所知,自己将会是什么下场?
她不禁冷汗涔涔,故作镇定地转头望向陆寅。
“大哥,你先前说的,重查泉州案子的事情,有什么是阿芙能帮上忙的吗?”
车厢内,正持卷垂眸的陆寅闻言,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
令芙掐了一下掌心,“可有查出什么?”
只见陆寅意味不明地笑笑。
“弟妹觉得,我应该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