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看得很是入迷,时不时还问谷柠:“谷神大人也会这般待我吗?”
谷柠动了动嘴唇,许久,才伸手将萧逸腰间的昆龙玉拉了下来。
萧逸眼见着她将昆龙玉绕在指尖,又见她将昆龙玉递给自己。
许久,他才听到她问自己,她问他:“做萧逸不好吗?”
“很好,可你太聪明了,阿柠。”迎着风,他们谁也不想说谎。
和聪明人相处就是这般矛盾。你既希望她不那么聪明,又希望她那般聪明。
如此,便省略了许多难言的尴尬和没必要的误会。
世间哪有什么萧逸,不过是千逸战神送给人世自己的一个美梦罢了。
从大荒石棺中醒来那一刻,萧逸就知道。
从大荒石棺中走出那一刻,谷柠也知道。
“可我没对你耍聪明。”
透过浓雾,谷柠看到黎衫又将冰块从龟亭的头顶倒下去,看到那冰块在接触到热水的那一刻变成白雾,随即散在空中,被黑雾笼罩,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常常在想,你要不那么聪明就好了。”萧逸目光仍在远处的黎衫和龟亭身上,又说,“你千不该万不该救我两次。”
“照神君这么说,又为何要将最好的萧逸送给第二世的我?最不该的还是你,是你贪心罢了,千逸神君。”谷柠跟随他的目光看过去,黎衫正亲自拉放绳子,龟亭膝盖以下已经全部淹没在滚烫的热水里。
老远,谷柠都能看清他的表情,全是苦痛恨,无一丝真情。
他将最好的萧逸送给第二世的谷柠,何尝不是全他一场美梦。
在多番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让自己去为大道牺牲。但那之前,他私欲里又那么想将最好的自己留给她做个纪念。
可他再算,也算不过天道,算不过上古洪荒而来的神明。
每一个独立强大的个体,都是不好任人摆布的。
一时迷惑罢了,清醒便是自主无畏的。
他没算到谷柠会在第二世醒来,将那些被天道掩埋的记忆拾起,将他一切的部署都作废。
又做不成萧逸,甘心成为她养在后院的菟丝花。
“我以为你会再等些日子。”谷柠终于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萧逸。
她很珍惜这一眼,毕竟黎衫真的将龟亭彻底丢进了大锅里。
萧逸也看到了,只是浅浅一笑,说:“等不及了。”
说着,他全身婆罗花风一般散开,所过之处,浓雾散去,转而是透亮无垠的天空。
他将龟亭从大锅中捞起,轻飘飘地丢在城墙上。
仙界似有所感,大半的神仙都来了泽渊,恭贺千逸战神回归,请他镇守泽渊,与魔族决一死战。
“坦白说,我忘不掉萧逸。”谷柠突然看向千逸,坦然问道,“那千逸神君呢?忘不掉江谷柠还是谷柠?”
千逸望着她,神色复杂,眸中微光闪闪烁烁,最终湮没,什么都没说。
谷柠迎着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睛,见他避无可避,突然就笑了,她问他:“那千逸神君与我,算不算求不得?”
她话才说完,千逸就往后退了两步,愣愣地看着她。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又很笃信她知道了什么。
只是那般隐秘的事情,他还是想求证一下。
他问她:“何为求不得?”
“反正不是欢情。”谷柠说着踢了地上的龟亭一脚,而后起身踏上城墙。
远远地,赢鱼化鸟而来,翅膀上还驮着黎衫。
在赢鱼的左前方,消失许久的伯劳一身淡绿色单衣,侧躺在檀酉所化的翅膀上,与檀酉相对而坐,正泡着茶。
他不情不愿地看了谷柠一眼,而后又不情不愿地说道:“别来,这里挤。”
谷柠像是没听到一般,踏了上去,坐在檀酉边上,与他也相对。
伯劳瞪她一眼,轻扯腰带,轻轻一挥,将那城墙上的龟亭也拉了过来,丢在了赢鱼的翅膀上。
赢鱼被他这么一砸,差点将黎衫甩下去。
“走吧。”伯劳将泡好的茶水递给谷柠。
泽渊的结界突然打开,狂风冲击之下,他三人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可怜了赢鱼,驮着两个拖油瓶,用了好大的劲,才躲开攻击。
千逸眼见着结界即将关上,突然冲了过去,但还是被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