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低三下四地求人,劳民伤财地去打通关系,不如认真组织学生复习,力争在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中取得好成绩——这才是最重要的。
徐磊急得跳脚,恨不得拿头撞墙。
他说,现在的人都信奉这样一条规矩:办事就得花钱。通过正常途径办事,往往不及通过非正常途径办事的成功率高。一件事情,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应该办理,但不一定能够办成;相反,一件事情从很多方面讲不应该办理,甚至明显不符合条件,但又有可能办成。
“有这么严重么?”王加根觉得徐磊危言耸听,“凡事都得走后门,那还要大门和门脸儿做什么?”
“现实就是这样的!”徐磊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你王加根也是这条规矩的受益者。”
“笑话!怎么可能?”王加根觉得好笑。
徐磊直视着王加根,咄咄逼人地问:“那你告诉我,你本来是杨岗公社人,为什么毕业分配没有回杨岗公社,而是到了条件相对优越的花园公社?”
王加根无言以对。
“还不是因为有班主任汤正源帮忙!你能否认这一点么?而我呢?生在花园,长在花园,祖祖辈辈都是花园人。他们为什么没有把我分配到花园公社?而把我流放到季店公社?还不是因为我没有走后门,没有得力的人帮忙!说这些话,并不是发牢骚、泄私愤。我只是提醒你,不能太书呆子气,脑筋应该活泛一点儿。识时务者为俊杰。身边的人都不按规矩出牌,你独善其身有什么用?现在,别人都在跑关系、找路子,你却稳坐钓鱼台,天上怎么可能掉馅儿饼?”
王加根沉默不语。
虽然他觉得徐磊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过不了心理上的那道坎儿,不愿意去做。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人、靠天、靠祖上,不算是好汉。这句话一直被他当成座右铭。他信守,遇事只按正常程序去办理,梦想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不走捷径,不搞特殊,不祈求别人的怜悯。
进入七月份,紧张的期末考试复习开始了,也进入了学年的收关阶段。因为忙,王加根暂时搁置反击和告状的事,全身心投入教学。
天气不是很好。夏至一直到小暑,几乎每天都在下雨。望着连绵不断的雨丝,民办教师和“半边儿户”公办教师眉心都拧起了疙瘩,忧心如焚。再这么落下去,棉花、小麦、花生、芝麻这些旱地作物就完了。一个多月前专门放农忙假抗旱,现在又担心雨涝。
老天爷这开的是什么玩笑啊?
大礼堂宿舍屋顶的机瓦因为长时间风吹雨打,有些地方已经松动或破损,雨稍微下得大一点儿,屋面就成了破筛子。到处漏雨,殃及到每一间宿舍。王加根房间里被雨水浸泡的地面上,居然还长出了一棵小蘑菇!也就是在发现这棵小蘑菇的当天,他收到了孝天县文化馆寄来的《澴水浪》杂志样刊。
捧着印制精美的文学杂志,看到自己的文章再次变成铅字,他内心的喜悦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工作和生活中遭遇的不快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杂志样刊一共两本。他把其中的一本收藏起来,另一本准备邮寄给方红梅。喜悦共同分享,痛苦一起分担。这是他们的约定。
吃过午饭,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为了让心爱的人尽早收到杂志样刊,王加根决定利用午休时间,冒雨前往花园邮局邮寄。他拿起墙角那把满是泥污、伞面已经褪色的黑布伞。伞上一根脱落的钢丝左右摇晃,特别扎眼。他翻箱倒柜,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根细铁丝,把脱落的钢丝绑好。按了按开关,叭地一声打开,蘑菇形状的伞面比耷拉着一角好看多了。
邮寄完杂志,走到邮局大门口时,王加根发现伞忘记拿了。赶紧回去找,却没了踪影。
雨还在下着。下午第一节课有是他的语文课,不可能在邮局的屋檐下等得太久。跑吧!冒雨往学校赶。他横下一条心,在不时溅起水花的街道上一路小跑。还没上花园大桥,身上的衣服就全部湿透了。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索性放慢脚步。反正里里外外都湿了,全当洗了个冷水澡。他没有料到,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犯了常识错误。
第二天,他就病了。鼻塞、流涕、打喷嚏、咳嗽、咽喉痛、畏寒,发烧……浑身不舒服,肌肉又酸又痛。
去医院,诊断为重感冒。
这一学年的收尾工作,王加根是在病中完成的。
患病期间,王加根一直在宿舍办公。去教室上课,也视身体情况而定。新课已经上完了,讲解内容相对较少。主要是编印复习资料,让学生练习,然后公布答案——俗称考讲。身体状况较好时,他就刻钢版、印资料、改卷子、填成绩单、写评语;感觉身体不适,就躺下休息。药一直在吃,但效果差强人意。
班主任患病,学生们好像突然懂事了一样,特别自觉,非常听话。期末考试成绩也不错,与期中考试相比,数学和英语都有进步,语文更是创造历史,名列全公社第一。
这年暑假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