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只等待真正的道歉。
谢斯年风度翩翩地给她倒上红酒,醒酒器不知道是玻璃还是水晶材质,在阳光下折射出粼粼的波光,随着酒液的晃动轻轻荡漾。看来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她的到来。
许岁沙发坐下。
一年前她从没想到,自己会坐在瑞达大厦的总裁待客沙发上。
谢斯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并没有喝,而是靠在座椅上看着许岁,轻声说:“年年。”
许岁面无表情,只是心里有点反胃。
“之前从没想过,我会在这地方见你。”他说,“不要板着脸,好吧,女孩子其实应该多笑一笑的。”
许岁抬起眼睛,像是晴时天空清清淡淡的飘云,疏疏地看了一眼谢斯年,笑了一下,“谢总。”
认识六年,谢斯年第一次感到,她要飘走似的。
两个人如此生疏。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名字。”谢斯年说。他终于喝了一口酒,十七度的葡萄酒带着柔和的酒气,喝下像是从喉咙里吞下一颗火苗。并不烈,压下了他心中隐隐的忧虑。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称谓,甚至这一口酒精,都是为了让许岁认识到,他并不希望她离开。
“谢总找我,有什么事么。”许岁问。
“如你所见,”葡萄酒为口腔增添了一丝果子的涩,谢斯年说得很有诚意,“我就任了一周,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不想瞒你。”
谢斯年口中的隐瞒,是指他和瑞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在许岁看来,除此之外,这份隐瞒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六年前的落水,和这六年不间断的欺瞒。
谢斯年是她最好的朋友。
见她没有说话,谢斯年谈了一口气,在桌上抽出一叠厚厚的资料,递到许岁面前。
非常厚的一摞纸,从瑞达存档的属于许岁的员工履历,上清晰写着父亲许秉白,到秘书递上来的营销部门的宣传计划书,上面清细写着种种针对于南临大学天才学生的营销计划,突出瑞达的薪资待遇和求贤若渴,并计划对许岁做几份专访。
许岁在翻看。
“我压下的这几份营销计划。”谢斯年抬起眼睛,“所以你的身份,在瑞达还是秘密。”
许岁很快看完了,她把文件重新合拢放在一起,平静道:“那我要多谢总裁了。”
她语气没有讥讽火气,也没有感激。
在许岁还没来敲门之前,谢斯年预想过她的种种态度,可能难以置信,可能痛骂他,也可能脆弱伤心。
他做出了那么多种预想,并设想了解决方案,唯独没想过许岁会这么平静。
就像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比眼睁睁看着陌生男人搂住许岁的腰还让谢斯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