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厅用完家宴回来,傅蛰走回院子,驻足在门前看着新换的匾额,沉默许久,才跨过门槛朝着门里走去。
怀山跟在身后,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场家宴闹得十分不快,先是国公爷询问差事,世子不冷不淡应了几句,国公爷顿时心怀不满。
再加上秦姨娘煽风点火,以婚事旁敲侧击,明捧暗压。
世子当然不肯受制于人,直接撂挑子,国公爷气得掀翻了桌子,这事儿不止一次,从他进入国公府,就经历过四五回。
他看着世子爷远去寂寥的身影,蓦然明白,他为何能看上一个小官小宦之女,那苏姑娘率性悠然,从心底里过得快活安逸,这是世子一辈子也望之莫及的。
子时夜深,万籁俱寂。
傅蛰疲倦的闭上双目,从怀里掏出耳铛,食指轻轻婆娑着憨态可掬的小兔,神色微缓,不知道那小姑娘可曾记挂他一分?
秋风乍起,后院的桂花千簇万簇压枝低,一水儿金碧翠绿,黄色的小花层层叠叠,不知迷了谁的眼。
苏莜这腿伤养得差不多了,今儿晴好的天,她在小桔的搀扶下来到了后院,望着这一树的桂花,心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小桔不忍,笑着转移话题,端来一盘子糕点,哄她开心:“姑娘,夫人特意命人做了桂花糕,还加了今年新酿的蜂蜜,又甜又糯,保管你爱吃。”
苏府不大,她在西厢房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清甜的香味。
苏莜指着前面一块空地儿,“在这里铺上一层毯子,等桂花落了采集下来,收留着做茶酿酒。”
往常年都是她亲自采了桂花,或是炮制成花茶,或是酿出桂花酒,不知为何以前兴致勃勃的事,突然就没劲儿了。
可能是陈曦走了,便是泡了再香的茶,酿了再香的酒,无人分享赞赏。锦衣夜行,到底少了几分趣味。
小桔忧心,张嘴欲止。这时看见小杏,匆匆忙忙的身影,疑惑问道:“今儿早晨起来,就看见东厢房洗涮,收拾的勤快,莫不是府里要有事了?”
苏莜目光望过去,心里有了几分了然,怕是褚指挥使从京都回来了。
两人正思忖着,便听见一个老嬷嬷,颤颤巍巍跑过来,“哎哟,我的二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呢,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镇南侯夫人来了,可真是了不得喽,咱们这座小庙竟然来了一座大神。”
平时这老嬷嬷一步三挪,这下子倒好,小腿倒腾的挺快,没几步就把她们甩开了。
前些日子镇南侯府差遣官媒来提亲,母亲当场拒了,姐姐脸白心悸了好几天,可如今怎么又来了?
苏莜扶着小桔的手腕,走得更快了些,“先去西厢房,换身衣裳,咱们也去正屋看看是什么情况!”
姐姐好不容易摆脱一桩烂婚事,可别又摊上一桩不乐意的。
这些时日苏莜待在府中养病,穿的都是往常半旧的衣服,不好见客,她回屋换了一身新的裙衫,扶着小桔的手朝着正屋走去。
天愈发凉了,门口的竹帘换成了布帘子,帘子上面绣着富贵如意纹,看着格外的喜庆。
这是母亲特意换的,说是前些日子遭了霉运,换个喜气的帘子来冲冲晦气,她的屋子也不能避免,一片红艳艳。
隔着门脸站着一个丫鬟,见她过来,连忙打起帘子,小声的说道,“镇南侯夫人在里面呢,还有一个黑脸的大汉,看着就不一般。”
苏莜低下头踏过门坎,听见里面说笑的声音,她微微诧异,母亲虽然性子爽利,可对陌生身份贵重的人向来是敬又敬之,生怕惹下一丁点儿祸患。
今儿,怎么换了性子……
苏夫人笑着说:“既然沾亲带故,那我就不客气,称呼您为一声姐姐!”
镇南侯夫人更是不客气,拉着她的手说:“若不是我父亲早早的入京为官,咱没准儿在年少就能相识呢,生生耽误了这么多年。”
在花鸟屏风外面的苏莜有些诧异,这是都认上亲了,我的乖乖,姐姐怕是危险了。
她绕过屏风请安,上面的笑声犹存,苏夫人指着他说道:“这是我们家老二,有名的泼皮猴,长大了性子才收了收,你不知道小时候上房揭瓦逮也逮不住,那股子野蛮劲哦!”
苏莜嘴角抽了抽,上房揭瓦那回事儿就过不去了,这时一个身影从上座走下来,亲切捏住她的手。
苏莜抬起头,看见一个打扮华贵,气势威严的妇女,笑盈盈的看着她:“依我看就好的很,我就喜欢这活泼明媚的小女子,看着就让人舒心,你若是嫌弃给了我吧!”
苏莜大惊,不是在说姐姐的婚事,怎么成了她的,她瞪圆了眼睛,惊诧看向一旁的母亲。
“那可不成,这个是个惹事儿的,我得留在跟前看守着,才好放心。”
镇南侯夫人笑着说,“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姑娘,性情才地个个拔尖,让我看见心头爱的跟什么似的,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