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主心骨的女王之瞳暂盲。眼下,它即将恢复视野。
刀弓自然也是了解这点,于是我焦急地听到结罗开口,而他说话的对象却不是我:“莱米,怎么样,有把握吗?”
隐约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的我脸色泛白:“等一下……”
不顾我打断的莱米则是抬头望向王巢顶部这张不断张合的豁口,他眯起眼像是在估算距离,又像是在掌握口器开合的节奏:“这个距离是没问题的。”
莱米拽住我胳膊的手已经在发力,他曲腿蹬在腐肉堆叠的胃壁之上,俨然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停下来!”我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挣扎,只能试图口头勒令他俩停止,“结罗!莱米!停下——这是我的命令!”
一束亮光落下,需要呼吸的口器张开到最大。
“不好意思。”
“抱歉,老师。”
我听到他们异口同声道:“这个命令我不能听。”
……
重物落地的闷响惊起了雨雾林中成群憩息的夜鸟。
将我甩出的那股力道太大,重重砸落在地时,喉中不由得震上一股腥甜。
浑身的疼痛让我头脑空白了一两秒,随即才缓过神来,我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体,眼前吞噬的巨口解除了拟态,终于露出了它嶙峋的外壳。
披着一层毛茸蕨被的骸骨如同交错的犬牙,紧紧闭合在一起。女妖的王巢归于平静,腐蚀的腥臭灌入鼻腔,不知这股恶臭的来源是不是它是不是在消化猎物的胃袋。
我的腰间只剩下一把普通的短刀,它无法切割开坚硬的骸骨,仅能支撑我顺着原先的路标,从这片危险的雨雾林回到安全的城内。
受伤的左脚因为被甩出跌落的冲击,原本做好包扎固定的伤口再次开裂,从绷带中渗出更多的血液,新鲜的血味蔓延开来。
左胸和右指的刻痕冷却下来,不再拥有灼烧的微痛。
结罗……莱米……
我白着脸忍痛站起,从腰间抽出短刀,盯着眼前这张已然合拢的巨口,明知道自己现在毫无办法,却也做不到立刻下定决心转身就走。
“这位小姐,请您避让。”
随着话音落下,淡淡的火硝味忽而钻入鼻腔,已经被腐臭侵蚀失调的感官这才慢了半拍地重新启动。我受惊地转过身举起刀架在胸前,率先撞进我视野里的是对方覆盖了整条右手臂的秘银手甲。
见我防备的动作,他顺从地任由我架起短刀指着他,只是垂下眼微微颔首:“请您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如果我有对您不利的企图,恕我失礼,您可能并无还手之力。”
与这听起来温和文质的嗓音相差甚远的是他的外型,与印象里中世纪的骑士相同又不同,他身上的甲胄看起来相当轻盈,左肩悬着单边的绀色披风,柔软的缎布在雾中仍然是鲜亮的。
他单凭这只右手,轻松地举起一把黑紫的弩炮架在肩上,瞄准了不远处的女妖王巢。
流畅的线性和看起来轻便的外形并不影响这支弩炮该有的杀伤力,枪口的火硝味随着蓄力的时间变浓。
流动的风勾起他的衣领,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脖颈左侧烙有一个暗紫的刻痕,繁复的花藤簇拥着盛开的桔梗形成一个类似于盾牌的徽纹,正微微地发出与弩炮同色的光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