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海边看看。”
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上,弯出一个很小很浅的酒窝:“我们现在能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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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叙白开车带凌知雨去了海边。
抵达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他把她抱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再把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整个过程两个人靠得很近,他抱她时凌知雨能闻到周叙白身上清淡的薄荷味,系安全带时她能感觉到自己明显加速的心跳。
这是凌知雨记忆中自从周叙白失忆后,两个人离得最近的距离。
但周叙白却是那样的没有波澜。
他温柔,绅士,体贴,却再也没有南京时她见过的冲撞的爱意。
“身体不舒服吗?”周叙白抱她下车时,发现她眼睛很红。
“没有。”凌知雨轻轻推开他的搀扶,倚着车门等着她的折叠轮椅,“海风有点大,吹了眼睛。”
瑞津的海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细白沙滩上的浪花更缓,海水更清,每当日光直照下来,总能看见不同颜色的海水。
像是海水弥漫倒灌上天,和阳光碰撞出一道彩虹的湾。
凌知雨没有力气,也就踩不到软绵绵的沙滩,周叙白边推着她边在临近海洋的沙子里捡漂亮的小贝壳和被海水冲上来的蚌壳给她,不到十分钟她就收获了一小袋。
不远处的前方,周叙白脱了大衣外套搭在手臂,黑色衬衫被海风吹起,鼓成一面帆,显现出青年清瘦的身形。
她眯眼,蓦然发现他手上仍然带着那副黑手套。
等到周叙白再次带着贝壳过来时,凌知雨问他:“怎么不摘手套?弄脏了怪可惜的。”
“哦,不用摘。”周叙白的眼神随意扫过左手,“前一阵子手受了伤,缠了纱布,现在戴着手套比较方便。”
凌知雨没再追问,嗯了声:“休息会儿吧,别再去捡了。”
沙滩上有几个追逐打闹的小孩,周叙白怕他们撞到她,推着凌知雨去了稍微偏点的地方。
角落里风更小,太阳更柔和,更适合静静地休息,听海浪翻卷的声音。
凌知雨偏头看向旁边的周叙白,他脱了鞋袜,带着手套的手里拎着皮鞋,大衣扔在旁边,他坐在沙滩上。
就在她轮椅旁边,像一只忠诚守卫的金毛犬。
她心里忽然又有了一个愿望。
“我想在这里。”
凌知雨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我死掉,我希望把骨灰放在这里。”
我要碧波荡漾。
我要海浪翻卷。
不要躺在冰冷的棺椁,我要成为水流,成为这里的彩虹湾。
成为这片我们共同经历的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