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来用作贴身伺候,命都是人家的,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呢?
时间又被挨过去了大半日,倪詧睡到半夜终被痛醒,摩挲着自己的身体,失声尖叫:“啊——”
值夜中正不小心磕睡着的小仆役斗了一个激灵,赶紧上来问候:“师傅,有什么吩咐?”
倪詧的声音微微颤抖:“将灯给我举近了瞧瞧。”
小仆役举着瓷油灯,叫倪詧看清了自己浑身起的密密麻麻的水泡。
他深埋着头,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倪詧突然想到了什么,推着他向外:“我知道了!定是这酒楼的人在我的衣服上面动了手脚!你去叫人把掌柜的给我拿来!”
不顾手上被热油泼到的疼痛,小仆役很快叫差人捉来了掌柜。
那老夫哆哆嗦嗦地,跪地一直合手拜求着:“大人,小人确实不知情啊!每日住店客人要净洗的衣衫都是交给河边的一个浣衣娘打理,待晾干后再由她亲送回。或许,倪大人的不适与她办差不利有关,可去招她来此问上一问。”
天还没亮,金秀秀的屋外传来不大的拍门声。
见屋里许久没有反应,屋外的人直接撞起门锁。
房门大开时,差人们吓了一跳。
他们只见一个挽了个随意家常发式的娘子,端坐在昏暗的灯光中,目光空洞无神地望着他们。
三个男子互望了一眼,唯恐有诈,鼓起勇气才准备一齐朝她扑去。
金秀秀却突然起身,主动朝他们递出了双手:“我乖乖跟你们走,莫要伤了我。”
粗麻绳捆上她连洗了十天衣服、依旧白无瑕的手腕。
她依旧镇定的不吵不闹。
上头是吩咐过,审问一个仆妇而已,现下天还未亮行事尽量不要惊动邻里。
可她过分的镇定,让差人们打好腹稿的威胁话语皆无出场余地。
这个小小的浣衣女,应不可能有什么能通天的背景吧?定是吓傻了!
金秀秀却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心中记挂着事多夜难深眠,白日里头又要洗衣、又要与邻里交际,并无甚机会补觉。她真的,困死了。
还好,终于到了了结此事的时刻。
满脑子疑惑的差人将金秀秀送入了酒楼。
倪詧一个眼神示意,马上就人给了她膝盖一脚,使她跪倒在地。
金秀秀这才开始投入角色,轻声无助地抽泣。
酒楼掌柜候立在一旁察言观色,得到倪詧的眼神后立马喝她:“瞧你干的好事!你拿什么腌臜物浆洗的衣裳!竟叫我们尊贵的大人浑身起疹!”
金秀秀泪眼朦胧:“掌柜的,你是什么意思?就算想赖我洗衣的工钱,也不能拿这种事来污蔑我!”
倪詧拉起衣袖和裤腿,露出里头大的如黄豆、小的如米粒的密麻水泡:“本官一向养生有道,于饮食上讲究简单的定数。我自穿上你那日送回的衣物起,浑身不适,说吧,何人支使你来?叫你害我!”
金秀秀的模样万分惶恐:“民……民女冤枉啊!妾只身一人在此地做些粗活,艰难谋生乞食。如何做得了大人说的那些事。”
言行间,她还无状地拿着手对着倪詧比划指点。
倪詧震怒:“明明那日,你拿来的衣服潮泞不已,我穿到身上就觉不对。”
掌柜的急于推卸责任,直直地问责金秀秀:“刁奴,你可知罪!跟我去见官!”
金秀秀挺直身板:“见官就见官!说我洗过的衣服潮泞没晒干,可有证据?我不知上座的大人是谁,为何感觉不适不去找大夫,反而先来怪罪我一个小小的浣衣女!”
掌柜的叫她说的一愣一愣。
金秀秀而后质问掌柜:“酒楼由我浣衣的客人不止眼前这一位,这么多天过去,可有第二个大人找掌柜的说过什么?”
掌柜一想,现实确如她所说。可找不到替死鬼,倪詧的怒火就无处退泄。他变得手足无措。
此时的天已大亮,熬了大半夜的倪詧愈发地暴躁,愈发觉着自己的面子里子被抖落至下乘。
他不耐烦地指着掌柜道:“将这牙尖嘴利的小蹄子带到地窖关押起来!”
掌柜的见自身未被迁怒松了口气,亲提了金秀秀准备退出房门。
金秀秀别头瞧见倪詧踹了他的年轻仆役一脚:“竖子,你真想要见我死?立刻马上去给我叫个嘴严的大夫!”
那男孩随即也出了门。
金秀秀略知道些禁中故事,宦官之制与汉唐时期同俗。如今朝中并不反对宦官收养独子,且鼓励阉人养子以收阉儿为先,以充宦官后备。
待下了一层楼时,金秀秀冲他招呼:“嘿,那里屋的公公,竟是你的父亲?”
男孩只管自己垂了头快步地走。
买他时倪詧就嫌弃他是异姓且不够聪慧,不想叫他先下就占了朝廷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