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最快的速度开窗户关掉火,又咳嗽好几声,终究还是忍着痛朝煮粥的不粘锅里瞅了一眼。
那一团黑糊糊的,似乎是周期表上排第六的那种元素。
我恨不得原地去世,这玩意该怎么处理啊!
偏偏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催命符似的,十分急促。
本就因为满屋子焦味心烦意乱的我把头伸出窗外,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冷静下来。这个时间……是同一层的哪个邻居吧,味道这么冲,整层楼估计都闻到了,还好没触动火警报警器。
“稍等!”
我打开门。
“不好意思我家的锅质量有点问题……”我扬起尴尬的笑容,正打算把「锅」丢给锅,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嘴边。
身材瘦削高挑的青年杵立在我公寓的门口,一手按着门铃,一手撑着门框,像是刚从睡眠中醒来,白色衬衫的衣领有些斜。他皮肤冷白,线条柔和,一张令人羡慕的英俊面孔。在我开门的刹那,原本因焦急而眯起的蓝色猫眼略睁,见到我才散去了焦灼。
熟悉又陌生的脸,相似却不同的眼。
某个名字在我嘴边,脱口欲出。
青年定定看了我一眼,连句招呼也没有,突然径直朝里走去——目的地厨房。
沉浸在这张脸的冲击下,本应该拦住他的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忙拍着脑袋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走到一半又停在厨房门边,不忍再去看一眼我制造的“凶案现场”。
Scotch受不了味道,早就躲去了阳台。
在一片狼藉中,如青松般的男人站立其中,他首先关掉了煤气阀(我居然没关!),用手抹了一把油烟机上的黑雾,他看向锅里,又把目光移向我:“你没受伤吧?”
令人安心的耳熟声音。
就算厨房看起来像战场我也不是真的去打仗了,怎么受伤啊。“这个真没有。”
他松了口气,继续问:“好,那锅里这又是什么?”
我心虚盯着地上的扫地机器人,无颜面对老姐的厨房,期期艾艾答道:“大、大概是粥吧。”
“粥。”从一个词里我听出了难以置信的意味,又是一声叹息。
————
这间公寓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客厅到餐厅没有太多装饰,连盆栽也没有,我和姐姐都是能养死仙人球的狠人。沙发随意堆了几个抱枕,没有电视,茶几上是我堆了半边的书和下到一半的围棋,昨晚姐姐连输三局。
我们的私人物品大都在自己房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姐姐突然把自己的电吉他拿到客厅来了,黑粉配色很酷,我总觉得上面少了一行字,比如Barbie……
宛如一只不安分的海豹,我现在瘫在沙发上——在自己家里做饭差点把房子点着,还得隔壁邻居来收拾残局,这叫什么事嘛!
我把家中所有窗户都打开了,两间卧室的门都是关的,不至于受太大影响。想了想我又写了张纸条贴在门外:「只是不小心炸了厨房,请不要报警」。
猫眼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看完我做这些聊胜于无的事,摇了摇头。
真的不是我脸皮厚,我也想要一起收拾厨房的,被对方无懈可击的笑容挡在了厨房外:“不用了佳名,告诉我清洁剂在哪里就好,你可以先去沙发上看会书。”
他对我负水平的家政能力似乎很了解,就差没把“不要造成二次伤害”说出来了。
所以我就坐立难安地看着他清扫灾难现场,动作极为娴熟。
中途也不是没有别的插曲,比如我在回过神来之后用肯定的疑问句质疑道:“青川先生。”
猫眼男人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随即爽快地承认了。
一切都很符合我的推论,我对此毫不惊讶,心中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畅快感,于是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固然,青川希罗为什么换了张脸,还和我们曾经见过的诸伏高明长得极为相似,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我们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先让厨房恢复正常。
我抱着手机,先给小野妹子发了张上吊的表情包,然后打开外卖界面,我又跑去厨房边上,伸出脖子问道:“那个——”
青川希罗转过半个身子:“怎么了?”
他把衬衫袖子挽至上臂,因为要擦瓷砖上的黑灰所以身上溅了些水,湿掉的地方紧贴着身体。过度白皙的脸庞也粘上了灰。
我赶紧挪开眼。迟来的陌生感涌至心间,面对「陌生面孔」的防御机制终于启动。总之就是非常不好意思,各种意义上的。
“你吃晚饭了吗?我在点外卖。”
“还没,帮我也带一份吧,今天不太想动手做饭。”
今天不想动手做饭=不想进厨房=等于今天已经进够了厨房……
他是不是在阴阳我。
“那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