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黄发蓝眸的人四肢尽断,以极其扭曲难受的姿势躺在茅草上。身旁的饭馊到没法闻也没人去收。
“必剃僻佛儿挨……咳咳咳,历史……进化……咳咳咳。”
黑暗中那人重重喘了几口气,混沌的蓝眸看向赤炼,又转过头喃喃自语。
怪人,赤炼心想。听到有人喊“走水了!”,走廊温度明显升高,想来是援军到了。她不再做留恋,背起阿素,路上随手从牢房中拎出一人,借着混乱杀了出去。
到了约定的地点,赤炼将手中不知道名字的人扔给罗网处置,便转身准备离去。
毕竟谈的条件全干完了:救了人,抓了人,出了事各凭本事。
“背上的那位姑娘,需要高找一位大夫吗?”
赤炼摇摇头:“小女子预祝赵高大人能问出情报来,倒时候可别忘了流沙。”
“自然。”赵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赤炼,“这个药对刀伤很管用,山路难走,不若先包扎完再带她离开。卫庄大人竟然没派白凤来,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赵高大人说笑了,白凤哪里看得上这种事。”赤炼接过药,塞进袖中,转身带阿素离开。
她们在一处偏僻村庄落了脚。
此时的阿素神情萎靡,再无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吃饭也是她自己双手抓着拍到脸上,旁人若是喂饭只会被打翻在地。
流沙作为杀手组织大夫自是不少,赵高也请来一批,望闻问切扎针点穴以后,他们总是露处为难的神色。
“这位姑娘应是被下了多种毒与咒术,从控制心神到刺激心神。似乎还涉及离魂症等复杂病情。以在下的功力……实在是……”
“救不了。”
“救不了。”
“救不了。”
救不了。随意咬了口手中的金桔,赤炼心里再一次同步给出自己的回答。
送走赵高请来的大夫,赤炼将顺走的银针踢给墙角的蛇。
它绕开了银针。
怪不得放在最里层,这是有多怕阿素说出什么来。不过这明晃晃的心思是张良藏拙还是咸阳的人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还是没把她这个玩毒的放在眼里?
“啊,啊,啊。”
她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手。
“你想要?”
“啊,啊,啊。”
赤炼忽然笑了,重复一遍:“你想要?”
‘啊,啊,啊!‘的声音变大。
她转身出门拿药,任凭阿素啊啊啊在那里疯疯癫癫甩掉床上的东西。
卫庄与赵高之后又见了此面,具体内容赤炼不得而知,但最新的命令是之后要调查机关城,寻找入口。
才跟张良恢复合作多久,真是搞不懂男人间的友谊。
还魂草,人参,当归,一剂剂大补之品被细熬慢炖,保留住最精华的部分,才硬生生吊住这将死之人的命。
“你说他们心中有多少弯弯绕?”赤炼吹吹勺中的药,喂给疯掉的阿素。
啪,勺子被扇到地上。又是一声,瓷碗被摔个粉碎。
“你!”
“啊,啊,啊。”阿素指着远处的金桔,不停叫着。
赤炼的眼神有一瞬从暴怒变得哀伤,问:“你想吃?”
“啊,啊,啊。”
她将金桔递了过去。
没想到阿素瑟缩了一下,然后才扑向金桔,啃了起来。
满是汁水的手随意抹在单子上,床上还散发着屎尿恶臭的气味,阿素对此不以为意甚至还用手碰了碰黄褐色的东西,闻了闻将手指放进嘴里。
接着又指向远处的茶杯。
赤炼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最开始还忍受不了她的行径,现在也算习以为常。
曾想过雇佣村民照顾阿素,不过几天她便受够了那些人暗地里的指指点点与嘲笑,改成让他们教导自己。
换洗单子,做饭,喂药。
赤炼出门再去盛药,却发现药早已凉了,一阵寒风吹过,她看着眼前破败的茅草屋,听着远处村民的窃窃私语,感受着所谓阎王爷即将到来的气息。
咕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是日复一日从东面飞来的信鸽,她仰头,抓住信鸽,任凭阳光刺得双眼落泪。
离开的日子近了。
没过多久阿素便去了。
赤练这个前公主亲自替她换了衣服,化了妆。
甚至比平常装扮自己还要认真。
可是难画得很:那身体不堪一握,那疤痕密而难掩,怎样都画不出昔日知月楼头牌的荣光。
她只得放弃,转而将金桔,山楂糕与叶蝉梦澜放在棺椁中。
莫要下葬,莫要离开。默念着信鸽带来的消息,赤炼靠着棺椁坐下,掩面笑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