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吟敛眸，恰看到方炯抱剑而归，便温声夸两人：“做的不错。”
“是师姐想的周到。”方炯道。
话入耳里，她一点腰矜将瓷瓶收回，接着两指微拢手腕缓缓推开。随着她的动作，茶楼一亮，未过半息，空中暗藏的阵法显出淡蓝色光芒，无数道光化作一粒又一粒霜雪，转而徐徐消散。
阵法一破，街上吆喝声忽的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幼童拿着糖葫芦踉踉跄跄地穿行，不一会儿，他扬着笑，终于在露天茶楼里找了个位置。
再看茶楼中央一桌一椅，一袭青衫手拿折扇的半百老人站于桌前挽袖、顿足，说话间只听他抚尺一下，霎时金戈交错，栩栩如生。
但闻话完，座下掌声雷动。
无人可见的后方，三人伫立原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放眼望去，楼里每人都听的入神，魍楼知道，前日她说的计划已然开始。
时间紧迫，姜止吟道：“去追伥妖。”
“好。”
看着并肩而立走出数步的一白一红身影，方炯默然跟上。
*
伥妖身上被施了追踪术，一路向南追来姜止吟敏锐发现这是他们先前去义庄时走的那条小路，再加上师弟先前说过在此处见过妖，这就表示，伥妖很大概率藏于附近。
这条路是条山路，视线内山峦起伏、层雾叠嶂，清晰可听远处飞流直下的潺潺水声，因着是桃月，山里绿草如茵百花齐放，看起来倒像是灵气都聚在了此处。
姜止吟略一持疑，圣地灵力最为充沛，可此处离楚姚山算不得近，镇上灵气微薄，这里却大相径庭，又是为何？
再朝里走些便到了岔路口，岔口是一处崖谷，深不见底，底里就是先前早早就听到的瀑布泉眼，水声击打着石头在耳畔传来清脆的响声。
忽的，姜止吟察觉到一抹灵力重新缠回指内，她当即意识到什么，薄唇轻抿：“追踪术没了。”
“那我们分头去找。”方炯说着就要走一条岔路，却被姜止吟叫住。
“不行。”
方炯脚步一瞬停顿，回转身。
姜止吟道：“伥妖没了内丹应当是切不断追踪术的，我担心的是，它背后还有人。你才入宗门，慢慢的，也要学会慎重行事，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鲁莽。”
话音落下，她双掌相对，念起法诀，这法诀是破阵诀，目的就想试试这周围有没有隐藏的阵法。
泉水潺潺流动，谷底云雾缭绕，倏而，二者因着她的动作具停。察觉到什么，姜止吟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手指连连翻转、点动，此时，泉水正方金色的法印悄然浮现，还未等她破开，法印映照半片天，半空中千道箭矢朝她袭来。
墨色的瞳眸倒映着飞来的“满星”，鬓边细软发丝因着箭风兀的吹起，姜止吟一手破阵一手应付千道凝聚而来的阻力，哪想箭矢的罡气过强，强行阻她破阵。
左手一松，她不由向后一倒。这一倒，腰后立即被人扶住，姜止吟怔然回眸，看着半臂之内的红衣，他没有躲避，白绸束起的发随着风肆意飞扬，白鹤面具下的瞳眸清澈，又似海一般深沉。
“当心。”
他这次没再叫她师姐，一样的是，他声音里难掩几分关切，话音落地，腰间热意一松。
姜止吟凝眸望向另一旁迎着箭的方炯，神色冷静。
“先破箭阵。”
似早有所感她这话，话音才落，苍晚清便立即驰援过去。
见他走了，姜止吟也没闲着，她掌心立握霜华，与此同时磅礴浩瀚的灵气从她周身荡开，长剑带着凌烈的寒光，片时，她身形一动，迎箭而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仿若永远射不完的箭矢终于停下，姜止吟跃回崖边，脸上略微疲惫。
“师姐，这太奇怪了。”身后，方炯刚应付完一波又一波箭矢，实在是灵力损耗过多，有些感慨道：“如若那妖真在这就麻烦了。”
他话说的不假，这有一道极强的封印，而且此阵远不是寻常阵法，施法者灵力明显在她之上，若伥妖真的藏在这，确实很麻烦。况且，他们方才应对守护剑阵都消耗了不少灵力，强耗下去，怕也于事无补。
可她不甘心，今日若将那妖放走，只怕宛如针落大海再也难寻。她算不得是一个较真儿的人，但对妖邪和同门一事，难免要倔强一番。
半晌，灵力光点聚成一笔，在两人的视线中，姜止吟手腕上下漾动飞快地写成一道飞书，写完后，她双手轻拂，飞书转而不见。
姜止吟心想，既然她暂时无法破阵，不若请外援。
楚姚山离凫山镇近，不是吗？
“在这等一炷香，无人来便强行破阵。”话音落地，她转目光冷冷盯着泉眼，静伫于崖边。
于是两人点点头，默默将收回剑。
*
山的另一边，山高不见顶，看着黄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