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现在还挺人模人样的吧。我小时候,没有一件干净的衣服,身上也没有一处是好的。”他半开玩笑的说。
李霜林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眉眼疏淡,又继续说,“我没念过几年书,周边人大多数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我也是,是被迫的。当时,我想上高中也没有人出钱给我上。”
“于是,十五岁的我,只身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了南方,进了工厂上班。”
这话他说的很稀松平常,似乎一点也大不了。
“然后呢。我发现工厂的日子实在是太枯燥无味了。有一天下班,我路过书店,不知道怎么,就被吸引进去了。可能是闻到了书的香气。”他笑一下,拿起手上的书挥了挥。
“闻到了吗?”他说。
李霜林也笑了,“闻到了。”她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书,双手搁置在桌上,“然后我进去,假装挑选书籍,这翻翻那翻翻,但我囊中羞涩,根本不舍得买。直到看到一本书——《百年孤独》,怪诞又魔幻,基于现实但又凌驾于现实之上。那一瞬间,我迷了进去,完全忘记了老板不耐的眼神。”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羞愧得就像我是窃书贼一样。于是最终,我买下了那本书。那本书明明很轻,但我就像是得了黄金一样,觉得它无比的贵重,我的心也被这种幸福弄的沉甸甸的。
后来,我爱上了看书。要说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个瞬间应该就是我得知我爸死讯的那一刻。
因为他对我没有一天的养育之恩,让我活在地狱,所以他的消失让我很高兴。然后,我立马就辞职回去了,拿了那几万块的抚恤金,给他简单办了个葬礼,用这笔钱给漂泊在外这么多年的自己买了套房,最后,咬咬牙用最后的一点钱开了家书店,至此,我也是总算有个家了。”
说完这段话,他再看李霜林时,发现她早已没有开始那么拘束。他们是同病相怜的。
二人没多久后结了婚,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岑寂。取名时,岑乔问她她第一个孩子叫什么,“我给他取名叫白埜。林土埜,这字同野外的野,我希望他自由,但不能直接给他取野,因为我没有自由。”
最后,两人决定给他取名叫岑寂,是寂静的意思。
他们平时就带着孩子在书店,在书店里还放了一张婴儿床。婴儿床摇着摇着就不见了,变成了学步车,后来是一张彩色小凳子。再后来,少年长大了,会站在书架旁一页一页的阅读。
他们的日子平淡但也幸福,偶尔小小的石子跌入水中泛起一丝丝涟漪,比如生日,结婚纪念日……
思绪回转,岑乔正静静的坐在她面前喝茶。他已经衰老了很多了,鬓边的头发也全白了。
宋淮姝继续问岑乔,“那岑寂就算不结婚,我也没见他处对象过啊。难不成,他是同?叔叔,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说的有些奔放了,生怕岑乔骂她,说她污蔑自己的儿子。但他没有,他好像知道什么是同,也没多抵触。
“两个男性之间的爱恋我也是见过的。你不要小瞧岑叔叔我,毕竟我活了将近六十年,遇到的事情很多很多,有些都屡见不鲜了。
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他不是喜欢同性,而是在等着谁,他在等的,是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