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逆军威名,气势先弱了三分。
“你果然是那边的人,妖女,你先受死!”将才质疑明姝的人陡然暴怒,朝明姝高举大刀,明姝赶紧往侧旁逃,眼见不及,头顶雪光一闪,不远处的长生疾步而来,抽剑帮明姝挡去一下,明姝诧异抬眸,只听他低声道:“你是好人。”明姝来不及感动,只听顾修坏好脾气地笑道:
“瞧瞧,又不是死对头,兵刃相见的做什么?”他右手轻轻一抬,示意山上兵士收起武器。
他亲自将安榆送到东山寨面前,整整衣袖,朝安家二老行了一道长揖:“秦寨主曾说两位长者虽隐退江湖,在照云山却是最值当尊敬的人物,南风寨居留照云山,晚生作为南风之主早该来拜会的,是晚生失礼了。”顾修怀一番话说得谦逊有礼,说罢又慢条斯理走回原处,仿若未曾看见从旁密匝匝儿往他身上怼的尖刀。
一派气定神闲地模样一时把群匪唬住了。
有人高声问:“你就是南风寨主?和安平王可有关系?”之前许多人猜测南风寨寨主就是安平王下狱后即消失无踪的安平王世子,那也是个长年在疆场历经风霜的硬汉,与面前的文弱书生委实对不上号,可看眼前人,似乎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也有壮士敏锐地抓住了那句“秦寨主曾说”,一拍大树怒骂:“秦桑那混蛋他娘的果然暗地里和南风寨瓜葛着,安榆在这,那咱们其他弟兄呢?你把人交出来,往后各寨井水不犯河水。”
那壮士言语颇不客气,顾修怀并不介怀,声音仍含着笑意:“诸位照云山好汉误会了,切莫先入为主地把顾某当作坏人。欸,安姑娘醒了?快告诉大家伙儿顾某害过你吗?”
安榆已醒转过来,躺在安太太怀里咳了两声,她额头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死气,眼神木得可怕:“爹,娘,顾寨主是我的恩人,他救了我,害我的是秦桑。”她说到这喉咙哽住了,死死咬住下唇,抑制蓬勃涌出的恨意。
“安榆姐姐,此话当真?果然是秦桑害你的?”长生跪在安榆身侧抢着问道,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那日他说要带你去黑崖岩冰嬉,一路上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应该,我应该一直跟着姐姐的。”
安榆朝长生方向转了转眼珠子:“傻孩子,哪里能怪你,秦桑做了决定要害我,总有法子将你调开的。”她面颊痉挛了一下,似想起了极为痛苦的回忆:“约莫有三五个月了吧,秦桑时常夜里出去,我心中不安,让长生跟过几次,后来又忍不住自己跟过几次,每回他都是去黑崖岩的一座破庙里,外头还守着一头……妖兽。哦,花色和那只小兔很像。”她突然指向依偎在明姝脚边的小花,目光掠过此刻顶着和她相同容貌的明姝时她竟是毫不诧异的。
“秦桑和南风寨人在破庙密会,这我们知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被他发现了,第二日他将我骗到黑崖岩,推下黑崖江,关键时刻是顾寨主将我救下。”安榆闭了闭眼,极力将话说得言简意赅。
“你被救下了,那秦桑呢?”
安榆双唇微动,却似乎累极,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死了。”回答的是顾修怀,他眉宇漏出几分厌恶,“忘恩负义的薄情汉还留着一条命做什么?”
众人皆惊:“什么?!”他们面面相觑,如果秦桑安榆失踪那一日秦桑已经被顾修怀杀了,前些日子活跃于各寨合纵连横的又是谁?
莲花帮着解释道:“近来出现在诸位面前的秦桑是江湖上一位侠士所扮,和这位司姑娘一道的。自己人哈!”
莲花又对顾修怀道:“顾寨主口口声声不愿与我们为敌,不妨解释秦桑和你在破庙里合谋些什么,以致于被安榆撞见后他要杀妻灭口?”
顾修怀直呼冤枉:“‘合谋’两字委实说得难听,南风寨初来乍到,想和传闻中众寨之首的秦寨主拉近关系表示友好有何不妥吗?”
明姝心中冷笑,好离谱的回答,看来顾修怀连好生敷衍都懒得了。
莲花壮士怒了:“他娘的你好好回答,山寨前寻常走动哪有偷偷摸摸在夜里进行的?还有那本写满失踪山匪的名册作证,说那些失踪的山匪不是被你囚禁,鬼才信!”
顾修怀无辜地摇摇头,向背后大开的寨门指了指:“若不信,自可来搜。”
顾修怀态度太过坦荡,几名行事最暴躁冲动的山匪反而迟疑了,一时间场面又有些僵持。
明姝忽然笑着扬声:“顾修怀,你敢让这些王军揭下面具,让我们看看真面目吗?”她望向已在山间站了许久的黑衣武士。
顾修怀不言语,目光深深盯着明姝瞧了一会儿,忽抚掌笑起来:“不愧是明姝妹妹,真是个聪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