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那日初遇已是此生最后一面,不曾想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出池府这座牢笼。
夕醉的面色,苍白的可怕,唇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浮生看在眼里,自心底里暗暗爬上几丝杀意。
讨厌的人,杀掉就好了!
云起久经沙场,对杀气最是熟悉不过。当下立即从身后抽出利刃迎敌。
然而浮生的路数,纵是云起这般人物亦琢磨不透。
他手上所出招式,皆是一击夺命,行事绝无半分犹豫。
一时间,双方斗得你来我往,不分伯仲!
池府下人听得刀剑相接的声音,赶忙出来相助。局面瞬间扭转……
云起暗自瞧着,面对死亡,恐惧本该是人的本能。
可面前这人眼中亦毫无惧色,倒像是受过特定训练的——暗卫!
然能培养出他这般身手的暗卫,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家的暗羽林。
幽州,怎么会?
若他真是来自皇家,又为何与眼前这女子纠缠不清……
正在云起百思不解之时,池府的大门再度展开,九公主霖铃自院内缓缓走出。
“云起,住手!”
见公主发话,云起也只得停下这刚刚燃起的好斗之心。
“浮生!”
见二人打斗已止,又有公主坐镇,池府众人便也各自忙于己务。
“参见公主,家夫不曾见过贵人,莽撞之下还望公主恕罪。”
夕醉抢先俯身施礼,将浮生这一番错处归结于莽撞,又在贵人二字上略加重了些音。
俗话说,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番话一出,若公主还是计较,便可谓是心胸狭窄之辈。
传出去,亦有碍皇家声名!
当然,夕醉之所以有胆量敢这样说,乃是因为她前世曾与公主有过数面之缘。
那时她为池家妇,公主又是那人的表妹,难免偶尔也会来府上一聚。
故而夕醉知晓以公主的品行心性绝不会在此事上为难浮生。
果然,只听九公主道:“无碍的,本也是我考虑不周。”
随后走下长阶,亲自将夕醉扶起。
“世间竟真有姐姐这样这样的惊鸿绝色,今日得此一见,霖铃总算是不负此生。”
“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公主谬赞了。”
二人说说笑笑,便跨了院门,来至公主暂居的闺阁之内。
而云起浮生,也识趣般的守在门前,不让旁人前来叨扰。
随着木门紧闭,室内的光亮便只得从那狭小的窗棂中透进来。
几缕幽幽的光线洒在夕醉鬓间青丝上,而公主则静立于视野的暗处,并不出言。
“公主唤我来,可是有事相商?”
夕醉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在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面前,如此直抒胸臆。
九公主闻言先是愣了愣,少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她一时竟颇感到些惊诧。
而后自那暗处慢慢踱步而来!
曳地的金丝鸾凤袍,带起稀疏的声响。
不由得令夕醉想到: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眼见公主已至身侧,夕醉垂眸遮掩住心底这不着边际的想法。
正欲俯身再拜,却被对方制止。
“初入幽州,霖铃便已听闻夕姐姐大名。
毕竟这世道,可不是谁人都有胆量敢以女子之身,挑战男儿尊严!”
夕醉闻言,亦回道:“并没有公主说的这样高洁,夕醉昔日退婚也实乃无奈之举。
苏家公子与我,并非良配。他需要的是安安稳稳的贤内之人。
而在下……”夕醉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几丝不甘。
小公主面上娇俏地笑着,幽暗的眸子里却划过一丝兴味。心中更是对夕醉接下来的话,莫名涌上几分期待来。
终于,夕醉那藏在心底的话语,回荡在这片寂静的屋舍之内。
“在下,不愿!
世间女子,有才华者众多。然却因那可笑的男女尊卑之别!
终此一生,浑浑噩噩困于后宅,每日期盼着夫君那点零星的爱意。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这一生可曾有半点自由?
便是天地神以女子之身者,他们也妄想更其性别,夺其功绩。
女子这一生,极哀。
夕醉心中积郁已久,今日斗胆向公主浅述……
可否有一日,我等亦可自己掌控命运?
非仁子,非仁妻,非仁母,而只是以我等自身名号,告知于黄泉碧落?”
夕醉俯身再拜,叩在冰冷的地面上,脊背间渗出的冷汗渐渐浸湿了衣衫。
霖铃沉寂半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