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都尉哼哼两句没搭腔。
这种怪异宏大的场面,他从未见过,轻易不敢下定论。
文臣面露急色:“可小千岁这次也做得太过了吧,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满城风雨谣言遍地,叫我们怎么交差?不如你给出个主意?”
苏都尉哗啦啦翻那些书册,蹙眉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全京城谁敢惹她?”
文臣又询问另一位年长的男子:“张大人,您看呢?”
张大人指着旁边几名青衣术士断然道:“我看还是叫他们回昭天楼,找白大人登门去问问,待确定了,好做定夺,单靠咱们这些人怕是等到明年也见不着。”
雪夜听到这话:“昭天楼?”
昭歌道:“是负责勘察京城内妖迹妖息的防御部门,地方城池内有捉妖士,荣州城太大,便专设了昭天楼统管,此次修复通天壁,去的大半都是昭天楼内的术士。”
雪夜点头:“那他们口中那个不敢惹的那人……会是谁?”
昭歌不常来荣州,对荣州官员不熟,只是明成帝登基三十多年来,东虞国泰民安,政治清明,还从未听过京中有连玄正司都不敢惹的人。
“我想,多半是个皇亲国戚吧。”
“既是皇亲国戚,怎会与妖邪扯上关系,倒是奇了。”
一帮人搜查来去,似乎没什么发现。
而后,那位苏都尉对着各商家喊话:“现场取证已毕,虽无妖气妖息残余,却能确信是妖邪所为,此妖真实目的暂且不知,各位若是惧怕,可先搬离玉龙街于朝凤酒楼暂歇,即日起,玉龙街日夜会有人巡逻,直到找出妖邪为止,我玄正司连同昭天楼,荣州府衙,月下门,定会护诸位周全!”
有店主道:“大人,连昭天楼都查不出痕迹,这妖还能抓着吗?”
苏都尉道:“您放心,打从东虞建朝,荣州还没出过这么嚣张的妖邪,我们必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位文臣暗暗撞下他,像是示意他话别说得太满。
一行人前后离去,昭天楼的几位术士也在玉龙街暗处设了阵法,不过设得过于明目张胆,昭歌看不大明白。
若那妖此刻在人群里,他们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不过,寻不到妖气,那妖多半是个有些修为的善妖,好隐匿,也不知这些人想如何抓。
一时间等不到结果,二人先在玉龙街附近住下。
傍晚在店里吃饭,有幸从几个纨绔酒客口中听到了那个不好惹的“皇亲国戚”。
“这位静乐公主成长的经历可谓传奇,听闻她是在冷宫出生长大的,近十岁才被接回宫内为人熟知,那之后便扶摇直上,从一个冷宫弃妃之女,一跃成为当今太后娘娘的心尖宠,又是明成帝最小的妹妹,受尽宠爱,十五岁时便在宫外设立公主府,风光无限,满荣州横着走。”
三人吃昏了头,开始口无遮拦,一人笑道:“不过我听说,这位公主虽然受宠,但是面容有损?”
另一人拍桌道:“何止是有损!分明是貌若无盐,丑得不行,否则她都二九年华了,为何不招驸马?每次出门还都遮着脸,不就是怕见人。”
“招什么驸马,她脾气那般火爆,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谁敢要她,这样又丑又不懂事的女人,若是放在平民百姓家,不知要受多少白眼。”
“坐拥千万荣华又如何,还不是没男人要……真可怜啊。”
一通大呼小叫摔碗砸碟,惹得满店人纷纷侧目。
不过看他们衣着华丽举动张扬,也无人敢作声。
唯店老板吓得连连告诫:“三位快别说了,公主的眼线遍布全城,你们还在这里公然说她的是非,不要命了!”
反被那不识好歹的纨绔泼了一身酒:“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今日便说了怎么着?看谁敢去告密!”
店老板赔笑道:“那请几位好歹低声些,别搅扰到别的客人。”
一纨绔揪住他衣裳推搡:“你个老不死的还敢朝我们叫唤,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告诉你,我爹可是当朝左相!别说在你这里说几句话,便是在这破店里杀几个人,也没人敢对我呼来喝去!”
名号一出,店中落针可闻。
店老板脸色讪讪,几人嚣张大笑,自称丞相儿子的纨绔为显威风,竟抄起桌上酒壶欲往人头上砸。
方要动手,不知哪飞来一支筷子击中他手肘,刹那间将他撞翻在地。
酒壶碎了满身,慌得另两人忙去扶他。
这纨绔爬起来捡起筷子一瞧,怒火冲冲道:“谁?谁干的!”
室内静寂,无人应答。
他环顾众人:“敢砸我朱子宿,胆子不小,有种给我站出来!”
等了一阵,愈加愤然,扫视两圈,忽见那边桌前有个侧影背着把剑,立时迈步过去:“哎,你,给我站起来!”
雪夜的手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