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忠仆!”余子晟瞪着猩红的双目扑上来,春寿躲闪不及,只能勉强抬手臂护住头,肚子被踹了好几脚,胸口也被锤得闷痛。
春寿被打得哀嚎求饶,在心里头喊了一万句“冤”,却也不敢真的出声辩解,只盼着忍过这顿打便算了,毕竟眼前这个形势,余子晟这头定是讨不到好了,若是一心一意坐实这个“忠仆”名头,兴许还能将错就错,到薛宽那领个功。
然而,余子晟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由头发作,今天在江月楼受的窝囊气都指着眼下这顿拳脚发泄出来,出手越来越重,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动不了薛宽,还动不了一个小厮不成?他一边打一边用眼神挑衅薛宽,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可他今天偏不给这个脸!
可没想到的是,薛宽似乎并不在乎春寿的死活,不仅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脸上也找不到半点恼怒的神色。他淡淡地站在一旁,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饶有兴味地欣赏一出滑稽闹剧。
这让余子晟心里更加郁闷,下手又狠了几分。
春寿初时还咬牙忍耐,后来渐渐招架不住,转身想逃,被一把揪回来,太阳穴上重重挨了一拳,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站也站不住了,只能跪在地上磕头,连求饶的声音都弱了不少:“饶,饶了我吧……”
可惜,这副狼狈求饶的卑微样完全没能勾起余子晟的同情,甚至起了反作用,一想到把他耍得团团转的,竟只是这样一个狼狈低贱的蝼蚁,就更加羞恼难抑。
“还敢求饶!要不是你跟薛宽那小子串通起来耍这种下流手段,我怎么会输得这么惨!说什么给薛宽找了只劣虫,又说只要跟他斗赌,一定稳赚一大笔。你们主仆俩可真阴险呐,把我害成这样!”
说着,飞起一脚,将春寿踹翻在地,怒骂道:“一万两银子,你这条贱命死一万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还有脸求饶!”
春寿被咆哮怒骂声震得耳朵生疼,眼前的脸也越来越狰狞,惊恐之下,禁不住松口辩解道:“借小人八百个胆也不敢骗您啊,我找的明明是一只劣虫来着,谁能想到那蛐蛐这么厉害啊!”
话音落地,春寿一下子反应过来,慌慌忙忙捂住自己的嘴。
早在余子晟说起春寿寻劣虫一事时,薛宽便故意作出一副震惊困惑的神色,这会更是非常应景地跳出来,扮演一个惨遭背叛的倒霉蛋。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联合外人害我,要不是你阴差阳错将神威将军当成劣品献上,我岂不是要给害死了!”
事情败露,春寿心虚之下,不敢去看薛宽的眼睛,眼神闪烁间,掠过余子晟,又往另一个商贾打扮的的中年人处瞟了几眼。
薛宽之前也留意过这个人,这里几乎都是年轻的世家子弟,年龄都在二十几岁上下,而这个中年人显然是唯一的例外,看他装束,可能是这里的老板。
其他人没注意到旁的,只将春寿这副心虚样子看在眼里,一时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春寿分明就是背主求荣,就是那“神威将军”,竟真是阴差阳错?实在是匪夷所思,可除了这个说法,也没有别的解释了。至于余子晟就更憋屈了,现如今损失惨重不说,还不占理,连个发泄出气的由头的没了!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薛宽不再逗留,揣起蛐蛐罐离开,走之前还冲余子晟扬了扬手里的字据,补了一刀:“我等着你的一万两银子,限期十日。白纸黑字,别想赖账啊。”
一见那张字据,余子晟头晕目眩,差点又一口气上不来,本是怕薛宽反悔才立的字据,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来的时候是主仆三人,回去的时候便只剩下一主一仆了。薛大勇解开拴马的缰绳:“春寿他……”
薛宽摆摆手:“甭管了,以后他不再是侯府的人,爱滚哪去滚哪去。”又道:“刚刚里面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你是说李老板?他叫李生贵,是江月楼的老板,听说富贵钱庄也是他的产业。”
李生贵,听到这个名字,很多事情一下就串联起来了。
三皇子蛰伏多年,期间笼络朝中大臣,培养自己的势力,都需要银两支撑,单凭皇子的俸禄显然是不够的,这些银两主要由三皇子阵营中的一位巨贾提供,这位财力雄厚的商贾,正是李生贵。
除了源源不断的银两,李生贵还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入三皇子府为妾,姻亲关系将二者利益绑得更加紧密。
从江月楼的蛐蛐赌局到后来富贵钱庄的巨额欠款,原来三皇子的阴影早就笼罩在忠庆侯府之上。
难得出府一趟,薛宽吩咐马车慢行,沿着街巷慢悠悠逛了一圈,等踏入清韵院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看了眼厢房,空荡荡的,她不在。院里的丫鬟红绸察言观色,顺着薛宽的目光看了一眼,上前道:“少夫人出去了,说是找宋大夫有事。”
找宋大夫做什么,该不会生病了吧?也不对啊,她自个不就通晓医术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