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有觉察却又不点破,好奇之下这才主动现了身。
“泰昌十三年,吴公子息面染恶疾,不愈,遂以铁面示人···”
三年之后的秦寒息,同当年那个只知一味隐忍的少年已然判若两人,通体上下的森冷与严峻,如同未知深渊,引她走近。
“卧薪尝胆,三年足矣。”
乔言不经回想起兄长的话来,走神之下,浪头猛得拍来,她顿生一计脚下顺势踉跄,却于右手揪住对方幂篱当口,被他及时避闪了开去,
“对不住对不住···”
计谋虽未得逞,倒也借此窥得一二。别看这乔言年纪小,到底是见惯了世面的,当下只是震愣了片刻,转眼便已回复原状。
“秦兄,你同当年很不一样···他们说你的脸毁了,我原还叹了一回,幸而为世人讹传。”她一口气说了许多,如同打开的话匣,言语间依旧有当年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娇憨。
方说罢,乔言竟又伸出了手来,“只是你的脸既没毁,戴这个做什么?”
“别碰。”
秦寒息一个抬眸,直看入乔言心底,她只觉后脊一凉。
“罢了罢了···”乔言面色悻悻地收了手,见秦寒息侧头偏向了他处,这方松了口气,柳眉一挑又复往日里的飞扬神采,“你是吴国的公子,而我是晋国的郡主,这世上能管我们的人,颠来倒去就那么些,现下都不在此处,何必还要守着那套做给外人看的死规矩?”
乔修稳重,乔言却是出格至此,这番话说下来即便是较之蒙溯,也不遑多让。
彼时的秦寒息自是没时间同乔言多言,绕过她径自往船舱走去,又听身后脚步声逼近,不想那乔言竟是跟了上来,嘴上仍是喋喋,“放心,我虽不知你们要做什么,却是省得自己当说什么。更何况你与兄长是知己,如此,同唤一声兄长也是不逾矩的···”
“替我问令兄安。”
落下这么一句话,于秦寒息而言已算仁至义尽。乔言也并非是那不识抬举之人,当即乖巧应下,挥手作别。
是夜,中天月下,波平而浪静,欢喜暗生。
“小言觉着吴国的七公子如何?”
“他啊,先前看着窝囊得紧,现下也定不如何,我的夫婿当是个同兄长一般的英雄人物!”
“既如此,便是没这缘法,不可强求。不过你还小,日后变了主意也未可知。”
“兄长,我似乎变主意了···”
翌年三月,公子息继吴世子位,束朝冠,佩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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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你说世子殿下需娶个郡主,这是为何?”
“以咱们殿下的人品才学,公主也是娶得,至少也该是诸国王爷膝下顶顶有脸面的女公子不是?”
“你这说的在理儿,且说说是哪位女公子?···”
“我好一番琢磨下来,觉着十有八九会是那齐国的长郡主。你们且想,这可是齐世子的嫡亲妹子,样貌出身那是没得挑,还是桩“亲上加亲”的大喜事···”
“诶,老李头,你方说起’亲上加亲’,我寻思着晋国的平襄郡主岂非更有能耐些···”
“那位啊,原先确是再好不过的,现下怕是不行了···”李铁面色一变,猛得截道。
“这又是为何?”
“若照你所说,晋世子同殿下交好,平襄郡主同殿下也是旧识,怎就不行?”旁人不解到。
“你们啊,皆是个不知内里的···”李铁顿了顿,方才往下说去,“殿下同那先世子交好不假,你们可知,平襄郡主又是如何得了“平襄”二字的封号?”
“你快说罢···”
“可别卖关子了···”众人催道。
“平襄平襄,取的乃是平定襄阳之意,可谁又知这襄阳却是我东军拼死自蛮夷手中夺回的!他们晋军···作壁上观不说,竟为贪功,致使我先锋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
“竟有此事?”
“这···却是从未听闻···”
“是啊,你们确不曾听过。”李铁匠苦笑了一声,继而道,“殿下他重情重义,可这情意于名利面前又值几文钱···我们几百号人被困襄阳谷底整整三日,断水断粮,最后竟靠一众侠士冒死带来百姓所奢的米粥数几,这方有了背水一战的气力···我等尚存之人至死都不敢忘!那天啊···太冷了,将我这腿给生生冻坏了···呵,这‘平襄’二字底下埋得是什么,想必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罢···”
死寂的长夜,遍城的尸骸,蒙面的领头少年以及那柄燃着火光的长剑,就此死死刻于他的脑海之中,永世挥之不去。
这却是李铁匠先前所不曾说过的,一时间触及到了他的痛处,众人默在当场,已忘记了催促,直至巷口囔声渐起——
“你们听说了吗?殿下预备启程去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