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聆竹睁开惺忪的眼,只从厚厚窗帘的夹缝努力探进来的一缕光亮中勉强判断出时间。
天亮了。
没清醒的大脑还残存着一点梦境碎片。
等等,是梦境吗?
他说完那暧昧话后——
孟聆竹自认是个心智坚定的,饶是刚接受到他传达的意思就“噌”一下染红的耳垂在持续发烫,但她依旧能平息那阵被他撩起的波澜,绷着小脸,柳眉蹙着,叫他即使喝了酒也别太放荡。
“放荡?”
他似是对这形容不太满意,喉头滚动,一声低笑从唇边溢出,又将她的话再在齿关磨过一遍,同时迈了步。
有种代入被误解者的身份,仗着证据在手而准备刨根问底的肆无忌惮在。
孟聆竹被他睨得有些慌,下意识往后退,小腿抵到床角,身体猝不及防地向下,手下意识撑在一旁,跌坐在柔软床垫上。
不巧,让自己处于一种仰视的劣势方,被他居高临下的影子笼罩。
孟聆竹呆呆坐在床上,有种被他那压迫感唬住的怔然,杏眸一动不动地直视他,柔婉面容在温和的灯光下镀一层凝脂般的玉色。
沈逾白微俯身,凑近,直到两人衣料终于模糊不清地触碰上,他恰好停在与她平视的高度,同时小臂虚虚地环过她肩膀,挡回了她下意识背离的动作。
沈逾白几不可查地向下瞟了眼她饱满嘴唇,嗓音是无可奈何的沙哑。
“才发现,你是真的很高看我。”
谁家放荡人,从在溪谣镇门口被她拒绝开始,回来后消沉了好一会,就差没回顾前半生,列一本可能得罪到她的反思手册。
像是被他凑近而带来的酒气勾了醉意,孟聆竹此时再回忆昨晚,竟有种宿醉后恍若断片的茫然。
确认完脑海里残存的那点记忆不是梦境,而是他真真切切的凑近,孟聆竹将头重新裹进被子里,企图用回笼觉洗礼内心残余的臊意。
就是放荡。
不是高看,酒后的他就是放荡。
倒不是表现在什么身体接触的逾矩事上,就是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从那过酒喉里发出来的一字一句,都莫名染着些蛊人的放恣,让先入为主的她觉得昨晚万事都荒唐。
和以往冰冷寡淡的初印象太割裂了些。
寻个好入睡的姿势,孟聆竹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下一秒却滞在半途。
自己腰身下,垫着的那是什么?
像手臂,柔软而咯人,又好像有热度,覆得那一寸皮肤都温暖。
昨晚明明没一起睡啊。
总不能是半夜去完卫生间后,摸着黑,误打误撞进了他的房?
浮起这猜想,孟聆竹胆战心惊地往床的另一侧看,心里已经在疯狂措辞被他带笑指控时的应对之法——
直到她和那目光径直撞上。
亮眼的黑白,呆萌的圆眼,矮胖的身段,手臂却能伸老长的熊猫玩偶,应该是她昨晚迷迷糊糊将其扯进了被子,又在翻身时将玩偶手臂压在了腰身之下。
警报解除。
但被吓了一通的孟聆竹睡意却散了大半,捞过一旁手机看了眼时间,选择起床。
还临时起了个计划,最好能趁着他未醒时赶紧离开,避免他因断片而淡定,她却惦记着昨晚暧昧的尴尬心情。
然而从厨房里飘出来的烟火气却预示着她希望将落空。
许是开门闹了动静,沈逾白盛粥的动作一顿,侧头望过来,淡定道了句早。
他并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相反,烹得了最基础的家常菜,两人还住溪谣镇那会,偶尔刘姨有事没来煮饭时,便是他在厨房里大动干戈的时机。
甚至还能在宿醉起来的隔天早晨,捧两碗腾腾热粥,招呼顿在门口兀自尴尬的她共进早餐。
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胡话?
指尖捏着骨瓷勺柄往嘴里送,孟聆竹偷偷抬了眼,看他将一碟她爱吃的小菜不露痕迹地推过来,忙做贼心虚地垂了眉目。
沉默并没有持续整个饭点。
他突然问:“来南杭了怎么不告诉我?”
孟聆竹讷讷“啊”一声,没经过思考,下意识的,“来南杭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又懊恼地抿了唇,生怕他再使坏,兴味地摆上两人关系,回句“因为你是我夫人”。
所幸他酒意褪去后,又成了冷淡寡言的君子,往椅背一靠,没多在意她字里行间的疏离,“我好作为东道主,报答你的收留之恩。”
孟聆竹淡淡道:“客气了,我不用。”
他轻笑一声,藏着话:“我看是你想和我客气。”
“我来南杭谈个合作,原本计划当天往返,却因为一点小意外耽搁成了两天。”
不想和他再在这话题上耗着,孟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