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流言没泛滥多久,又被地区限制,孟聆竹并没接到父母的质问电话,担心终于能落下来点。
而沈氏也果然在沈逾白归位后就迅速平了乱套阵脚,对内解释事件始末,对外清理不实信息,软硬兼备,将流言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如她今天看到的这条报道,应该是继他回到公司后,出席的第一个重要会议。
心里装着事,连带着注意力都有了片刻涣散,孟聆竹点开微信原本是打算联系负责人的,却鬼使神差地滑了数页,不带丝毫意识地,点进了和他的聊天界面。
视线低垂,触到那黑底头像时才恍然发觉,如梦初醒地拢了惯性打字的指尖。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前两日,凌晨的点,他发来一句晚安。
孟聆竹隔天起来看到,不免猜测他是因为积压的事务才睡迟,再回句晚安又不合时宜,索性暗灭屏幕没再回复。
其实从回了南杭以来,他偶尔发来信息,不只囿于早晚安,会提到琐碎的闲事,谈及繁忙公务时也玩笑般说自己是弥补先前的闲适日子。
频率不高,发来的话语更不逾矩,但似是从简短的回复中看出她哪怕隔着屏幕也在有意疏远,便逐渐减了分享欲。
隔一周,再提他心头仍泛苦楚。
孟聆竹整理好纷杂心绪,切出和他的聊天框,刚准备给那负责人发条消息,她电话先拨进来——
“孟小姐,你到地方了吗?”
“没,刚准备出发。”
那头似是松了一口气,语速加急,连忙出言阻止她出行。
“真的不好意思,今天商场出了点意外,全体员工都被紧急召集开会了,估摸着得持续到晚上七八点,加班在所难免,可能没办法及时赴约。”
略带抱歉地小心道:“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的合作能改到明天中午再谈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突发的不可抗力的确并非负责人所能预料,孟聆竹没多为难,只干脆地应了声好。
挂断了电话,孟聆竹巡了圈周围陌生的环境,开始思考起自己下一步该去的地点来。
她并不准备再赶回溪谣镇,不说快到镇上的那段夜路难开,超过三小时的单程,一来一回实在太消耗精力。
在心里敲定下今晚宿在南杭的计划,孟聆竹将车倒出车位,凭着记忆驶向市中心的街道。
等灯间隙她给林知妤打了个电话,本欲约她共进晚餐,谁知和突然捅了加班窝似的,那头怨声载道,说手头的事情要过好久才忙完,等她出来,怕晚餐直接变夜宵了。
于是在手机里搜了下南杭的酒店,挑了个评分最高的,恰好又在评论里看到里面餐厅口味不错,就改了导航目的地。
驶过恒悦商场,便是孟聆竹搜来的酒店,金碧辉煌地坐落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也难怪评论里闹中取静的雅评。
将车停好后进来,前台围着人,孟聆竹便没先办理入住,径直去了酒店八楼的餐厅,准备先用晚餐。
电梯甫一打开,就有长长一条整洁红毯自梯口延伸至餐厅深处,是迎什么贵客的架势,男女侍应生面露忙色,来往做着餐前准备。
孟聆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随意点了几道合眼缘的菜品,便百无聊赖地撑着手肘,望向窗外日落前铺开澄红的南杭天边。
一个人的晚餐快到尾声。
其实不算孤单,特别是即将吃完的那几秒,餐厅入口处突然响起热闹的嘈杂声,她仿佛置身于熙来攘往的玩乐场,安静不是所向往的基调。
直到她用完餐,拎着包走到门口后,才从侍应生的只言片语中明白,最里面的一个厅室正办着庆功宴。
踩上红毯的皆是衣着光鲜的精英人士,用西装裹着大腹便便,眼神里的睿智和野心显而易见。
孟聆竹没多留意,和他们错身而过,按下按钮,在原地等待电梯上行。
轻轻一声“叮”,轿厢抵达所在楼层,门朝两边开启,余光瞥见里头攒动人影,她朝一旁稍侧身,打算等人出来了再进去。
“沈总,这边请。”
“嗯。”
要对他有多熟悉,才能在一句简洁而短促、只发一个音节的随意回应中,精准捕捉到声线透露出来的线索。
耳朵先接受到信息,孟聆竹条件反射地抬了眼,恰好和他感应后转过来的眸子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中接轨。
孟聆竹不合时宜地意识到,这一月多的相处竟让她无师自通了他情绪的改变,视线甫一对上的后一秒,她明明看到那清清冷冷的眼底,因为这不在任何人预料内的偶遇而起了名为诧异的波动。
他身旁跟着一个眼生助理,正伸着手臂为他引路,见男人突然静止,目光也朝一侧停驻,追过去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试探性地唤了句:“沈总?”
这声没影响着沈逾白,倒把无所适从的孟聆竹惊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