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声,稍后开口的嗓还带着些未消的砾感,“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我更喜欢依依不舍。”
孟聆竹心一颤。
很不合时宜地想,他也确实有彩旗飘飘的资本,怕是光凭他的油嘴滑舌,就能哄得妹妹眉开眼笑,心脏怦怦。
她那不争气加速的心跳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孟聆竹强撑着淡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以微笑,“选择只存在于我框定的范围里。”
“可是。”
他指节在餐椅的扶手皮革上轻叩下,意味深长:“是否做出选择的权力却在于我。”
孟聆竹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也是这份力道,让她此刻才感受到这水温度的流失,触手早已冰冷。
连带着被冷水浸润过的嗓,吐出的也是毫无感情的话。
“不做选择又怎么样呢?逞一时之快而已,你最终总要回到南杭市,回那总有人前赴后继的位置。”
“你再不满意,我只会,也只能祝你一路顺风。”
哪有立场说什么依依不舍。
她能祝的也只有顺风顺水,无论事业还是感情,总之,再与她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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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派来的车停在镇口的停车场,好久不见的徐助理也跟着来打下手。
他将自家老板的行李都归纳到一块,再环顾客房想找找有无缺漏时,视线被床头柜上那一做工精致的小叶紫檀盒吸引。
徐杞转过头去寻他的主意:“沈总,这要带上吗?”
沈逾白凝了那盒片刻,敛下来的眼是他看不懂的深邃,“放着吧。”
“是。”
徐杞扛着大小箱走在前头,登下最后一级台阶,看见孟聆竹坐在工作台前,手虽拿着竹料,眸子却空洞地望着虚空,似发呆姿态。
“夫人,那我们先走了。”
见沈总停在台阶前,神情深情而专注地当一块孤苦的“望妻石”,却半晌没有开口的迹象,徐助理记挂着出发前老爷子那一句尽快,先行打破沉默。
孟聆竹方才如梦初醒地侧过头。
“好,你们一路……路上小心。”
徐助理连忙应了声“好”,跨出泠雨坊门槛时,见她一点要送的意思都没有,忐忑地朝一旁看了眼。
沈逾白从始至终没作声,只不曾从她身上移开的目光流露几分似坠爱河的反常。
孟聆竹只当没感受到他投送过来的温度,埋头在竹料里,一脸醉心制作的认真。
其实私心是想去送送的。
但刚撂完那看似绝情的一番话,再依依不舍地送别他,就显得有些颠覆她态度了。
所以,为了成全情意的完全剥离,这点送别礼节,她索性放弃。
在即将离开坊门前。
沈逾白最终还是淡淡开了口,“走了。”
别离在即,孟聆竹语气也软下来,轻轻地回了句:“再见。”
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是两人近期最后一次对话。
悄悄追到坊门口,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在小路拐角时,孟聆竹这样以为。
直到她稍后上了楼,路过客房时,透过半敞的门缝看到床头柜上熟悉的盒子。
不似慌乱中遗漏下的,因为它方方正正地安置在最显眼的位置,倒像被人刻意为之。
怎么说也成婚多时,更别提这几月的朝夕相处,孟聆竹对他的秉性多少也算了解,因此从那盒子的摆放方式看出,他特意将其留下的用心良苦。
初识那物件是霞帔的惊诧,轻易搅动她心底波澜刚平的一池春水。聪慧如她,竟也似行在雾里,对他模糊不清的动机而抓心挠肝。
但老夫人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霞帔,承载着对孙儿婚姻的美好祝愿,哪是她有立场收下,又哪是她敢收的?
孟聆竹的第一想法是回绝。
言行一致如她,确实也这样做了。
心里简略估算了下距他离开后的时间,不久,若加快速度,说不定能在车子行驶前追上。
思及此,孟聆竹将那一盒揽入怀中,脚步一转,连坊门都没余力锁,加快了步频,径直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一路上没见着人。
直到停车场出口处,一打着转向灯的迈巴赫缓缓驶出,玻璃半降的后座,他冷峻而锋利的侧脸显出一点轮廓。
眼看车子就要从眼前略过,她忙钻出不易被看见的阴翳处。
“沈逾白。”
他闲懒靠于椅背,目视前方,一点将转过来的意思都没,孟聆竹只好喊出声。
“停下。”
刹车的惯性使得人的躯体有片刻平衡不了的前倾,听那柔软的音色飘进耳里,沈逾白下意识沉声命令。
头再朝外转,见她孑然立于出口旁,忙单手解了安全带,没等司机再绕过来开门,自行下了锁,长腿